“这位公子好手段。”秦穆绵嘴唇不动,萧煜心中却响起一道声音。

萧煜深深看了她一眼开口道:“秦大家好琴技。”

“公子过誉了。”秦穆绵微微一笑。

美目盼兮,巧笑倩兮。刚刚从琴音中醒来的一群王孙公子又是被引得一番迷醉。

这时,一书生摇头晃脑道:“今日秦大家献艺,如此雅事,当赋诗一首才对。”

这书生此言一出,旁边的人纷纷迎合。

“不如就让萧公子赋诗一首吧。”刚才讥笑萧煜的那人站出来道。

一旁的小王爷暗暗皱眉,暗道此人不识时务。自己都已认可萧煜,这人还是聒噪不已。

偏偏这人还毫不自知。

“赋诗?”萧煜眼睛闪烁了一下。

那人笑道:“听闻萧公子以前可谓是文武双全,莫不是这些年习武又将学的还给了老师不成?”

萧煜看了他一眼:“还未请教兄台高姓大名?”

那人摇着手中折扇:“水固,张明卜。”

萧煜点点头。然后对周围人一拱手道:“那萧某不才,献丑了。”

“萧公子过谦了。”

“萧兄哪里的话!”

众人纷纷说道。

待众人安静下来,萧煜看着台上的秦穆绵略微思量了一下,然后缓缓开口道:“冰肌为骨玉为腮,好似仙女下凡来。”

张明卜微微一愣,本想看萧煜的笑话,没成想萧煜还真的给做了出来。一时不知该说什么。

其他人则是小声轻叹。

这两句诗算不上多么精彩绝伦,勉强对仗工整,但是对于这些权贵子弟来说,能做出这么两句,倒也算的不错了。

秦穆绵脸上似笑非笑,静静地望着萧煜,等待他的下文。

看到琴穆绵似笑非笑的脸,萧煜眼神一动,落在秦穆绵手上那个雕刻着硕大牡丹的戒指上,慢慢说出后两句:“半世流离如是梦,缘何牡丹落秋台?”

萧煜话音落下,周围勋贵公子们纷纷高声赞叹。

前两句赞叹秦穆绵之美,后两句感叹秦穆绵身世坎坷。

虽然文采不算太好,但是颇为应情应景。

秦穆绵却是脸色微变,带着牡丹戒指的右手不自觉向后缩了一下。继而恢复正常。

然后秦穆绵深深看了萧煜一眼。

萧煜默然。心中回想起自己很多年前看到的一个卷宗。

暗卫曾有一部,以女子为成员。

行刺杀、侦探敌情、监视大臣之事。

且不受暗卫大都督之统帅,自称一体,以牡丹为标识。

想到暗卫,萧煜眼睛余光扫了一下周围。

华天风的座位上早已空无一人,他不知何时就已经消失不见了。

萧煜心中暗惊,自己对此竟然毫无所觉,怕是刚才此人先前受了秦穆绵的迷惑的样子也是装的。

忽然萧煜想起了,自己曾经听无尘子老道和秋月和尚谈论来东都为的“那件事”。

接着又想起那晚偷袭萧烈的两道飞剑。

萧煜心中暗自猜测,东都有事要发生,而且还牵扯到了修行者,自己万不可牵扯进这样的事中,否则性命堪忧。

想到这儿,萧煜心中退意大生。

“天色不早了,怕是父亲快要回府,萧某失陪了。望各位见谅。”萧煜拉起一旁一直安静坐着的萧?h出声告辞道。

花厅中诸人听到萧烈之名,不敢多言,纷纷向萧煜道别。

“萧兄,改日再会。”小王爷也拱手出声道。

萧煜一拱手回礼:“世子,改日再会。萧某先行告辞。”

“萧兄慢走。”

看着萧煜和萧?h两人一路走出花厅,小王爷暗想道:“萧煜此人能力不凡,虽然身份尴尬,却刚好能被自己拉拢一番。若是萧煜还是以前的安国公大公子,怕是自己这个世子还不在他的眼里呢。”

不过他转过眼神,看见秦穆绵,眼神又重新迷乱起来。

……

萧?h坐在马车中,向一旁坐着的萧煜问道:“为什么这么早就走?”

萧煜用手摩擦着腰间的剑柄,脸色微沉:“小?h,最近没事不要出去,好好在家呆着,这几天外面不太平。”

“怎么了?”

萧?h好奇道,同时暗道这东都城怎么可能会不太平。

萧煜摇摇头沉声道:“具体怎么回事我也不是很清楚,但是肯定会有大事发生,牵扯进去性命不存的大事。”

看到萧煜如此认真的样子,萧?h忽然记起自己小时候太子谋逆案时东都城里风声鹤唳的景象,顿时认真点点头:“我知道了。”

过来一会儿,萧煜又想起什么,接着对萧?h道:“还有,华天风此人身为暗卫大阁领,心思复杂,不可深交。”

萧?h闻言闷闷答应一声:“哦,我知道了。”

萧煜叹了口气靠在马车车厢的厢壁上,撩起车窗上的窗帘。

马车外是不断后退的景色。

天色不知何时暗了下来。

萧瑟的秋风吹动着满地的黄叶,飘飘洒洒的,盘绕在马车周围。

风愈来愈大,天色愈来愈暗。

一抹浓重的墨色从天际尽头染了上来。

萧煜看着窗外,轻声自语道:“山雨欲来风满楼?”

话音刚落即被无情的秋风吹散在空荡荡的街道上。

萧煜的境界在突飞猛进,在秋台中,在秦穆绵的琴声中,萧煜心中的未央剑被激发出来,他已经初步打破了自己身体的桎梏。

他现在是灵虚上境。

而灵虚上境,再往上一步就是和合。

和合往上是空冥,空冥往上是履霜。

秋月和尚是履霜境界的修行者。

他来到东都,甚至还有被他称作是苍雪大师的大修行者要来东都。

秦穆绵也是修行者,这些仅仅是萧煜所知的修行者。还有更多他不知的修行者。

所以萧煜现在什么都不能做。他能做的只是远远避开这个已经初现狰狞的大漩涡。

至少在这个深秋里。

……

天空中铅云浓重,地上马车飞驰。

有人坐在马车中看秋景。

有绝色女子高坐楼台上轻抚瑶琴。

有和尚站在渐秃的树下看漫天纷落如雨的黄叶。

有黑袍锦衣卫士站在秋台之外静观秋台。

还有一青衣道人背负长剑走过东都的东门。

更有一老僧,头戴斗笠背这包袱,一身僧袍,一双僧鞋,跨过千山万水,终于来到了这东都城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