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亦邪?”莫晓尘有些诧异。
天下道门,正邪不两立的思想根深蒂固,然而这道门大宗,却为小徒弟取名为邪,实在让人难以揣测。
“道长原是前辈中人,晚辈失礼了。”莫晓尘微微作揖。
“无妨!我看令弟颇有驭术天分,贫道愿随下山,助你们一臂之力。”亦邪笑道。
他的笑,与其说是笑眼桃花,倒不如说透着邪邪的玩味儿。
拜别了岁空道人,亦邪领着二人出了睻山,与那三位莫家老先生会和。
看见身后的马匹,亦邪暗想:“呃…这几人不会是骑马过来的吧?咳咳~”
亦邪汗颜,在睻山人眼里,能飞绝不走路,也罢,就当入乡随俗。
他就将手里的佛尘甩了出去,不觉间幻化成一驾马车,外饰简雅,颇具格调。
“这是变幻之术!小成者能障眼易物,大成者可凭空造物,此人的道行着实叵测!”
莫家老先生挺直双眼,啧啧称奇。
“在江湖上,有这样修为的人,都已七老八十,还看这位小道长,无愧为惊才绝艳。”
莫晓尘有许多江湖朋友,却没见有亦邪这样厉害的人。
心想,岁空道人容颜永驻,惊世骇俗,那么亦邪的年岁……岂不也……
“小施主,你上来!”亦邪向着莫少卿笑道,看不出心中所想。
莫少卿迟疑了片刻,才上了马车,和亦邪并坐一排。
亦邪见莫少卿一脸羞涩,旋即摊开手心,在他面前晃了下。
“给你看个好玩的!”
“咻”的一声!
他手心生出一团紫焰,一晃眼,紫焰变成了冰雾,寒气逼人;再一瞬,冰雾又化作青烟,又似七彩凤凰。
卧槽…仙术?这也太飘了吧……
亦邪笑了笑:“你…想不想学?”
莫少卿猛的点头,学!怎么不学!他本就是来拜师的。
“还未请教?”亦邪再笑,声音如脆铃般悦耳。
“晚生莫少卿!”莫少卿轻声道。
他平日里,多以冷傲示人,可在这绝美的道士面前,却提不起半分傲气。
看亦邪的方方面面,出尘得真不像是一名道士!
“说来,我也不比你大多少,这一句晚生,倒是抬举我了。”
“啊?您不是…容颜永驻了么?”莫少卿一惊。
亦邪摇了摇头,回避了这个问题。
“看好了,再给你露两手!”
亦邪掀开车帘,道了句:
“几位老先生,劳烦牵一下马可好?”
这……
莫晓尘愣住了,三位老先生在莫家地位很高,他不好随意差遣。
“在下愿为效劳,道门中多以修为论资排辈,道长无需谦逊,直接吩咐便可。”
亦邪也不作态,只是微微点头。
老先生驾马之时,突然传来一股巨力,川流不息,时而轻柔时而浑厚。
缓缓的,那股巨力侵入丹田,并温润着奇经八脉。
神奇的是,他体内数十年来的隐疾,在巨力的作用下,变松动了。
“道长…你…”老先生险些热泪盈眶。
这是道伤,他吞食了多少天材地宝,都不见好转。
却在这股巨力下,得到了明显的调复。
不多时,巨力消失的那一刻,他体内潜藏已久的戾疾,也跟着痊愈了。
“老夫……感激不尽!”
秦老先生双手抱拳,尤其激动,却没有太多的谢辞。
亦邪罢了罢手,示意他好好驾马。
众人叹服,这小道士神通广大,看出了秦老先生身上的隐疾,才以驾马为由为其疗伤。
只不过……亦邪给出的价码……就真的是驾马……
“您…难道是…医仙?”莫少卿忍不住问道,肃然起敬。
他钟情于学识礼态,却发觉…这小道长身上的气敛,不似文质聘婷,更显风雅持重。
“不是!”亦邪淡淡回应。
“这些都是睻山术法,如果你想学,我可以教你!”
亦邪抹了抹额上的两处垂髫,悠哉悠哉。
莫少卿愕然,他本想拜师……却反被收徒,很是戏剧性。
“我…我想学飞天遁地之术,不知道您…会不会……”莫少卿弱弱的问道。
“看好了!”
亦邪心念一动,化作流光直捣天穹,瞬息之间,摘下一片白云,回到了车上。
他轻轻一捏,就把云朵给捏散了。
“我的天呐…你…你…我想学,您快教我,我也想飞天!”
莫少卿一改谦雅之风,实在是被震撼到了。
他只是随口一说,居然真的飞了出去,好不威风!
看着莫少卿,亦邪扑哧一笑。
“想要飞天,哪有那么容易,你去问问那几位老先生,他们修行了几载,又能飞多远?”
莫少卿哑言,他深知几位老先生的实力,却也做不到一瞬千里。
亦邪顿了顿,才道:“知我为何随你下山么?”
莫少卿摇头。
“看来莫家人没告诉你,天宿玲珑心之事。”
“天宿玲珑心?”
见莫少卿不解,亦邪才接着道:
“众所周知,世间的修行者皆讲究苦行,意在锤炼身、心、神,以求达到超凡入圣的境界。”
“但有一种人不一样,他们的七情六欲,天生就不盈满,心境尤为清净。”
“所谓道是无情,所以这样的人,最易通晓阴阳,彻悟五行之术。”
“天宿玲珑心?”莫少卿还是一知半解。
“不错!我再问你,是莫家族老让你随行的?”
“如果只是你兄长前来,或许…只能求一物件回去。”亦邪浅笑。
莫少卿怎会不明白小道士的意思,如果只是大哥几人前来睻山,此番行程倒会顺畅许多。
何必带着他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弱书生呢?
听了亦邪的话,他才真正明白,能请动睻山道士的,不只是桃木令,还有天宿玲珑心。
而他自己,才是莫家此行的倚仗——天宿玲珑心!
“天宿玲珑心可遇不可求,趁玲珑心尚未蒙尘,你还是尽早提升修为才好。”
在座的各位,亦邪深不可测,几位老先生妙法之境,就连兄长莫晓尘…也踏足神虚。
唯独他…没有半点修为!
马车一路西行,很快就驶入蓟云国境内。
只是骑着快马的几人,都听不见两人的谈话。
虽说前方就是蓟云国境了,但眼前的一切依旧是那么的荒无人烟。
除了依稀可见的杂草,再没别的生物。
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凉意,睻山之所以被称作世外之地,很大的原因,就是要穿过这渺无人迹的荒原。
莫晓尘来之前便是如此境况,如今不过是沿途返回再走一遭罢了。
“呜~~”
巧遇一只寒鸦落在枯木梢头,随后的一声悲鸣,使得空气中的凉意更甚。
“不好……有情况!”
秦老先生突然凝神,他是莫家一行人中修为最高的,他强大的神识最先察觉了周围的异样。
有了秦老先生的警示,莫晓尘几人都开始戒备起来。
古怪的一幕出现了,在马车二十米处竟有着一个人影。
待莫晓尘等人看清楚时发现,那不只是一个周身披着黑布的身影,在他的身后,还拉着一口棺木。
没错,那就是一口通体老旧的棺木,明显是上了年份,都快要腐朽烂掉了。
只见那个黑衣怪人用黄绳系着棺木,身后也没有车辇,就这样吃力的拖着老旧棺木,在沙石上缓慢移动。
那怪人佝偻着身子,像是一位行将就木的老者,每迈出一步,都给人一种随时倒下的感觉。
对比周围的一切,这“一人一棺”显得无比的怪异。
几人静静的看着,每看一眼,就有说不出的悸动。
尤其是盯着那口老旧棺木时,无论是灵魂上还是肢体上,都令他心神窒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