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围寂静无声,我能够感受到众多目光在我身上汇聚。

我屏气凝神,心中默念敕令法决,手上的桃木剑也按照规律舞动着。

我知道这在外人看来很怪,可这是必要的仪式。

如今看似风平浪静,可我知道,事情远没那么简单。

果不其然,我的手段还没施展出来,那边姜颖儿和姜老板双双惨呼一声,跌倒在地上。

我撇了一眼,只见到两人面色赤红,像是被有人卡了脖子一样,呼吸困难。

“姜老板!?姜小姐!”

“不要怕!不要怕!应该是癫痫……不不不,应该是一种严重的突发性过敏!”

那个一直带着金丝眼镜的张教授,一直在围观的众人之中,他此刻也显得有些手足无措,却仍然不肯相信,这一切跟疾病没有关系。

“秦大师!快救救我家姜老板和小姐!”老管家着急地向我靠近,却被刘大师拦住。

“亲兄弟难道还能见死不救?你现在过去打断了仪式怎么办?”

我只感觉胸口的狗眼微微发烫,心中冷笑一声。

莫非还想害我不成?

“哗哗!”

风吹的槐树枝丫哗哗作响,好似在威胁,又好似在求饶,诡异极了。

也就是现在是正午,若是换个晚点的时间,怕不是如今这些人也没办法淡定的看热闹了。

我深吸一口气,桃木剑一下挑了半截香灰,而后从怀中掏出了一方印章,和一沓黄纸。

又从口袋里拿出了一只细小的朱砂笔。

朱砂笔尖干硬,我放在嘴里抿了一下,提笔就写。

写完之后,又拿出我那一方印章,将香灰洒在印章印面,一下印在了画好的那张符箓之上。

“虚无自然大罗三清三境三宝天尊在此!”

我双手捏起符箓,大步走向大槐树下,震声道,“众蚁听令!”

“敕封尔等穴居为槐安国!”

喊罢,我将符箓直接贴在了蚁窝一侧。

“尔等既受敕封,皆为槐安国民。”我举起桃木剑,指着下放一只个头略大的蚂蚁道,“特封尔镇槐大将军,镇槐护国,尔其钦哉!”

桃木剑伤一点香灰抖落,洒在了那只蚂蚁之上。

说罢,我又按部就班依次敕封其他蚂蚁,或为将军,或为宰相。

半刻钟过去之后,我才收声。

此时大槐树已然没了动静,好像风也停了。

姜老板和姜小姐不知何时已经醒来,见到我退回来,两人激动的凑上来。

“秦大师?怎么样?成了!?”

我点点头,“成了一半,你们还是要搬离此处,日后三节两寿都不得少了对此处槐安国的祭祀,如此三五年过去,你们二人自当恢复如初。”

两人顿时松了一口气,“那就好,那就好……”

“秦兄弟。”刘大师也赶紧凑了上来,“你刚才那是……这到底怎么回事?怎么就解决了?”

他这话一问,众人顿时朝我看来。

我沉吟了一下,还是开口道,“这颗槐树已经成了气候,若是砍掉,必当遭受反噬,且木锁地龙的格局必当崩坏,到时姜老板一家人还能活多少日子,那就不好说了。”

“所以不能砍掉,但也不能任其放任自如,否则影响甚大。”

刘大师点头附和,“不错,此地为龙脉余尾,若是让这槐树一直呆在这里,怕是连整个城里的风水都能一并坏掉。”

“我刚才敕封那蚂蚁窝为槐安国,便是想借着一国的气运,镇压那大槐树,且蚂蚁属金,金克木。”

“这……”不单单是刘大师,其他人也有些懵逼,“秦兄弟,你说你刚才敕封一窝蚂蚁为一国?这……这样真的成吗?怎么感觉那么匪夷所思……”

我摇摇头,“你可听过南柯一梦?”

“我……”刘大师仔细一琢磨,拍手道,“我知道了!”

“刘大师,你知道什么了?”姜老板着急的问道。

刘大师又给众人解释了一下南柯一梦的故事,大概就是隋末唐初有一人,歇息的时候,忽然来到另外一方世界,这里叫做槐安国。

此人在此国考中状元,被皇帝认命南柯郡太守……

后来此人惊醒,发现自己仍然在院子里,而那槐安国,正是院子里槐树下的一窝蚂蚁,至于南柯郡,则是蚂蚁窝左侧的一个烂木头罢了。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姜老板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明白了。

“那南柯一梦之中的槐安国,也是有人敕封的?”

我点点头,“不错,正是我家先祖所为。”

我看到刘大师有些跃跃欲试,泼冷水道,“此法若是不得要领,随意施为,必受反噬,敕封一国的位格极大,寻常人担不起。”

“啊这……我知道了。”

若非我有家传的那一方印章,这也绝不敢轻易尝试敕封。

毕竟此事干系极大,若是寻常人写一个敕封书便能敕封,那才乱了套了。

姜颖儿还有些忐忑,皱眉问道,“可是这只是一窝蚂蚁,那么弱小,一手就可以碾死,真的能行吗?”

“你莫要小看了他们。”我淡淡道,“虽说你可以一只手便把那槐安国蚁王碾死,但若是你们都死了,他会被阴差鬼司请去城隍庙,便是城隍也要对一国之君礼遇有加,而你,则只能被锁住手脚拖进阴司,忍受鞭打,小鬼之流都不会睁眼瞧你一下。”

姜颖儿默然。

我继续道,“蚂蚁虽然弱小,可刚才我已请神敕封其为一国,单论位格,这槐安国就跟一个国家一般,足以镇压槐树。”

说到这里,我也不再解释,懂的人自然懂,不懂的人解释再多也没用。

等把所有的事情全部处理完,已经是傍晚时分。

还有一些善后的工作需要我去处理,当晚我就在姜家宅院住下。

这次我受到了和上次天壤之别的待遇,整个姜家人都对我恭敬有加。

夜里,姜老板又找到我。

“秦大师,你看婚礼……”

“明日一早就举办。”我直接说道。

“这……会不会太仓促了一点?你别误会,我没有反悔的意思,只是想风风光光大办一场,不能委屈了您不是……”

“不需要。”我摇摇头,“说了只是走个形式,不需要大张旗鼓,明日一早简单的走个过场就行了。”

“这……”

“不用再说了,就这样吧。”我下了逐客令。

姜老板讪讪离开。

一夜无事。

看来白天所做的那些事情起作用了。

第二天,我起了一个大早。

外面已经张灯结彩,院子里贴满了喜字,还有红灯笼。

我皱着眉头沉默不语。

忽然外面传来一阵急促的呼喊声。

“姑爷!姑爷!你的贺礼!”

“不是说让姜老板低调点吗?”我有些不悦。

“不是,姜老板谁也没通知,这贺礼是有人送到家门口,说是送给你的。还说要送到你手里。”

“嗯?姜老板谁都没通知,那谁给我的贺礼?刘大师?”

“不是,应该是您亲戚。”

“我谁都没通知,知道这件事情的只有姜家人和刘大师他们。”

那我就不知道了,“只知道送这贺礼的人,也姓秦,叫秦守仁。”

“什么!?”

听到这个名字,我心脏都像是停了一拍。

秦守仁!?

那不是我爹的名字!?

他不是已经……他怎么还能给我送贺礼?

不对,他怎么知道我今天结婚!?

我心中震撼莫名,半晌之后才回过神来,激动到,“他送的什么?快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