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待吕贵申稍作调整,后面又是扑来一个黄毛一个手臂上纹着骷髅头的汉子,骷髅头右臂横扫吕贵申面门,黄毛鞭腿直奔小腿而去,眼见躲闪不及,吕贵申一咬牙,双腿猛一发力,硬对上黄毛一腿,同时猫腰,右拳闪电般轰在骷髅头小腹之上,骷髅头一下子就捂肚倒地,连连翻滚。
吕贵申也不好受,被黄毛这么一下,左腿直哆嗦,再加上两轮攻防,已是有些乏力,但想到叶双双安危,心一横,用牙咬破舌尖,强打精神,死守门口不退。
一眨眼工夫,已围上来二十多号人。墨坤眼见叶双双越跑越远,几欲发狂,吼叫道:“抄家伙,赶快解决掉这头驴!”
呼啦一下,每个人手中都多了一些家什,或砍刀或铁棒,黄毛一声怒喝,直提着砍刀再次杀上前来,吕贵申面无惧色,右脚一点,不退反进,一下撞进黄毛怀中,右手使小擒拿,顺势夺下砍刀,左腿用力一提,黄毛一声尖叫,原地直蹦。眼神中满是幽怨,想来不废也是残了。
却说吕贵申夺得刀后未有片刻耽搁,举刀直扑墨坤而去,擒贼先擒王,这道理他还是懂的。墨坤吓了一跳,往人群中直躲闪,而众小弟也不再犹豫,十数把家什从四面八方向吕贵申招呼而去。
吕贵申无奈,只得奋力回刀格挡,饶是如此,仍挨了几下,两把砍刀在其背上溅起一片血花,一根铁棍直接把他左腿打跪在地。吕贵申浑然不在意,腾地又站了起来!
却见一个瘦猴模样正欲溜出门去,也不管身后门户大开,大喝一声,直劈将上去。瘦猴一个寒噤,一缩脖,只得退了回来,而吕贵申背后、小腿又是狠狠中了三刀。顾不上疼痛,怒吼一声,抡起砍刀反身回环,一个喽啰躲闪不及,被生生切下一条手臂!
此时的吕贵申,已是强弩之末,但心中一个念头支撑着他坚持下去,那就是:保护叶双双安然离去。以刀支地,勉强稳住身形,血红的双眼不带半分感情,冷漠地扫过在场诸人。众人心头不由一阵发寒,一时竟无人敢上得前来。
眼见叶双双已不见了踪影,吕贵申嘴角露出一丝笑容,顿时无了力气,软倒在地。墨坤此时却长了勇气,提着片刀走近前来,一发狠,手起刀落,把吕贵申四肢筋脉全部挑断,完了还不解气,朝脑门猛踹,叫嚣道:“我草尼玛,让你逞英雄,这辈子就躺着去吧!”一挥手,领着众小弟往叶双双消失的方向追了过去。
白氏医院内,叶天行望着病榻上依旧昏迷不醒的吕贵申,久久未语。
悲伤,自责,愤怒已完全不能描述他此刻的心情。一双眸子毫无感情,有的,只是一丝冰冷。
叶双双早已哭成了泪人儿,不停地在床边嘶哑着嗓子一声声叫唤:“木头,你这个笨蛋,快醒过来让我骂啊……”“木头,我不会放过你的……”“木头,你怎么这么傻啊?都怪我,是我拖累了你。呜呜呜……”
白敬贤第一时间闻讯赶来,满含歉意地拉住叶天行的双手:“贤侄,老夫对不住了。此事因我而起,却想不到连累你叶家如此。贤侄但请吩咐,白家义不容辞!”
叶天行抬手轻拍白敬贤手背,轻呼了口气,道:“白老无须自责,纵然没有白家之事,怕也早晚得与他墨家结上梁子。”眼中寒光一闪,淡淡道,“此事白老无需牵挂,小叶自由主张。”
白敬贤刚欲再说,见得叶天行此时神态,知他心意已决,叹了口气,便不再客套,吩咐过院长好生安排好吕贵申的治疗事宜,便告辞而去。
墨承阴沉着脸,听张学文禀报叶家之行。半晌,手一挥,似是有了决断:“张老,如此看来此事恐难善了。叫八鬼过来吧,以备不测。”说完,闭目养神,不再言语。张学文一惊,转念一想,也是无奈,转身退去。
张学文刚走,又有一人慌慌张张地走了进来,正是负责情报的王建斌,进门便喊:“墨老大,出事了!”
墨承眉头一皱,愠怒道:“有事也不用这么慌张吧?成何体统!”
王建斌马上垂下头去,唯唯诺诺道:“是是是,老大教训的是。但这次看来是要出大事了。”抬头瞄了瞄墨承的脸色,探过头去,低声道:“墨少把叶家保镖废了……”而后一五一十把事情告与墨承。
随着王建斌往下叙说,墨承脸色愈发难看,终于忍将不住,拍案而起:“这小兔崽子,这时候还给我添乱!”来回踱了几步,稍稍压下怒火,吩咐下去:“叫张老通知各处,加派人手,严加防范,必要时,可以用喷子。”王建斌应了一声,告退而去。
七月酒吧隐于城南开发区,市口一定算不上好,却经常人流攒动,几乎天天高朋满座。并不是说酒吧的环境有多么独特,或者说调酒师的技艺多么出类拔萃,抑或此处的陪酒女郎姿色有如何出众,而是因为这里是岚城最大的黑市拳所在地。
罗杰端坐后场休息处,冷冷地看着场上搏斗的两人,嘴角抹过一丝不屑。作为岚城近一年来崛起的地下拳王,他有资格骄傲。格斗两百一十一场,死一百二十二人,重伤八十人,这样强大的攻击力,是岚城有黑市拳以来所从未出现过的。
今天张老派人来让这边严加防范,他很有些不以为然:哼,不就是那个二十来岁的小子嘛,我定叫他有来无回。涅夫根算什么,我只是不想离开岚城而已。五招,应该我也能弄死他。随手接过那个长得如林志玲般妩媚的服务员递来的一杯猩红玛丽,微微咪了一口。他很享受猩红的颜色,且不管酒味如何,看到这颜色,能让他从骨子里激发出一种血腥气,一股浓浓的杀气。
今晚的第一场眼看就将以红方泰拳手胜而落幕了。忽然,他心神一动,眼睛扫向酒吧门口处。只见一个穿着黑衣二十来岁的青年正懒懒地走了进来,他略带嘲讽地瞄了一眼拳台,也不见其有何动作,却诡异地穿过人群,来到最前面。
是他。凭直觉,罗杰知道就是那个传说中的青年。
青年脚尖微点,拔地而起,直接跃上拳台。望都不望泰拳手两人,懒懒地勾了勾手指,淡淡道:“今晚,挑遍七月。”
台下一片哗然,来这里都是为了刺激,图个乐子,见得这般情形,自然都是兽血沸腾,口哨声尖叫声此起彼伏。
泰拳手狠狠一击把对手打倒在地,也不招呼,直接一个泰拳标准的飞膝顶向叶天行。叶天行似未察觉,依然岿立不动。台下一片惊呼,眼见这狂傲的小子一招之下就要被击倒了,不免有些扫兴。惊呼声瞬间戛然而止,转瞬变成了更为狂热的呐喊。只见台上风云突变,本来占尽先机的泰拳手此刻却是如死狗般趴倒在地,一动不动,而黑衣青年依旧懒散地站在那里,似乎从未动过。
罗杰嘴角一阵抽搐,他自然是看清了。黑衣青年确实没移动步子,只是简单的抬拳迎击泰拳手膝盖,然后手肘借力上拐掼中泰拳手面门。一招击倒。高手。迎击飞膝那一下毫无取巧,纯粹是力量使然,而上拐这一下的时机把握,力量控制都是妙到巅毫。
“下一个。”青年不带丝毫感情,手指轻揉太阳穴,漫不经心道。
冲出来一个如铁塔般的汉子,身高足有两米,一身虬结的肌肉不停地扭动,嘴里怪叫着:“呀呀呀,小子,受死吧!”炫耀般地鼓了鼓胸肌。
“切,胸大无脑。”叶天行戏谑地一笑。身形鬼魅般地出现在铁塔身后,不待其有所反应,一个手刀直接砍中其脖颈,铁塔两眼一翻,“噗通”一声,晕倒在地。
台下的尖叫声呐喊声更大了,似是要把这屋顶都冲破一般。他们何时看到过这样邪异的一幕。即使是罗杰,恐怕也做不到。
“下一个,哦,不,下一群。”青年依旧古井无波,眼睛却有意无意扫向仍稳坐不动的罗杰。出色的灵魂感知告诉自己,今夜,恐怕只有这个家伙能稍微对抗一下自己。
后场扑出五六个劲装装束的汉子,显然都是拳手。
青年眼睛一眯,冷冷道:“刚才我已留手,这叫先礼后兵。都掏出家伙吧,看看今晚你们中有几个能活着出去。”心中一番思量之下,他已然有了决定:既然早晚要与墨家一战,就该早日解决掉一些墨家的有生力量。摇了摇头,不免为自己的心肠毒辣而叹气。脑海中一下又浮现出吕贵申昏迷中依旧挂在脸上的微笑,脸上顿时冷若寒冰。
五六个人或拿蝴蝶刀或拿双截棍或片刀种种不一,显然都是自己熟悉的兵器。
叶天行眼中寒光一闪,右手轮拨,指掌间星光闪烁,扭身冲进人群中。竟然没有一丝兵刃相交的声响,六个汉子,皆手捂脖颈,惊恐地望着眼前这个嘴角挂着一丝邪笑的青年。魔鬼。这是他们最后的想法。
台下此时鸦雀无声,每个人心底都泛起了一股寒意。
轻叹了口气,右手微不可察地在纸巾上抹过,似是做了一件极为普通的事,低头看了看掌中的玄铁刀片,默默道:我的伙伴,今晚,就让你饱饮敌人血。
眼中精光一闪,直视后场:“我想,应该到你了。”
罗杰不自觉地微微抖动了一下,缓缓站了起来,眼中有些许悲伤。
叶天行略有些讶异,按说,这样一个刀口舔血的人是不该怯场的。心下一动,两道诡异的白光自双眸射出。片刻,若有所思。
脸上寒色稍退,似是商量,却不留余地:“一分钟,我若能击败你,你须退出墨家,永不为其卖命。若不能击败你,我自断双臂。”
罗杰也不言语,微一点头,眼中却似有感激之色。
罗杰如释重负般离开七月的时候,朝黑衣青年离去的方向注视了许久,喃喃道:“罗杰欠你一命。”他很清楚黑衣青年为何放过他,当青年掌中的刀片轻轻靠在他脖颈上的时候,听见青年低声说了一句:“赚钱照料母亲的方式有很多种,你不该为虎作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