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依想了想,这么晚了还让褒明德进来不太好,可是他是自己的义兄,也算是自己的家人了,而且还有夏荷在,也没有什么。
“我还没有就寝,公子请进来吧。”
褒明德推门进来,将手里拿着的一个小瓶子递给夏荷,“这是以前我受伤的时候慧兰亲自给我做的药膏,比一般的药膏消肿更快。还剩下一些,给姒妹拿去用吧。”
夏荷接过瓶子说道:“谢谢公子德对姒小姐的关心。”
水依觉得贸然收下这个药膏不太好,毕竟是赵慧兰给褒明德做的,这是妻子对丈夫的情谊,自己怎么好拿来用?她推辞道:“这是嫂嫂对公子的情谊,水依不敢随便收下。”
褒明德温和地说:“不必太介意,只是药膏而已,慧兰是不会计较那么多的,况且这次姒妹是因为给我熬的药才受伤的,于情于理都该收下这药膏。”
水依含笑点头道:“既然公子如此坚持,那恭敬不如从命,水依就收下了。”
褒明德接着说道:“早就说过不要叫我公子,和婠儿一样称呼我大哥就可以。”
水依心中一动,一直觉得公子德都是高高在上的,是不配自己这样出身的人称呼大哥的,可是经过了自己的手烫伤,公子德特地来送药这件事,一下子觉得和公子德的距离拉近了不少。
她柔声说道:“那我以后就称呼公子德为兄长,兄长也称呼水依的乳名可以吗?虽然水依现在已经改名为褒姒,可还是习惯了父母称呼我的乳名。”
褒明德含笑点头,“好,水依,很晚了,我也该回房了,你擦了药早点休息。”
等褒明德走出房间,水依才从夏荷手里接过瓶子仔细端详,一个很精致的白色的小瓷瓶,上面有一些暗红色的花纹,从里面倒出一些半液体状的药膏涂在手指上,一股沁人的清凉从指尖蔓延到四肢百骸,瞬间就感觉手指似乎一点也不疼了。
水依不禁惊叹出声,“果然是好药,手指感觉好多了,嫂嫂真是个贤惠的妻子,亲自给夫君煎药,还做得这么好。”
褒明德从水依的房间里出来没走两步就看到褒婠站在不远处的拐角处噘着嘴瞪着他,等他走上前,褒婠就开始质问道:“大哥是去看望褒姒了?那个丫头只不过是受了点轻伤,就能让大家都这样关心她,连母亲都为了她教训我。大哥,男女授受不亲,这么晚了你还去看望她,不怕嫂嫂不高兴吗?”
褒明德的脸色沉了下来,训斥道:“婠儿,你为什么总是看姒妹不顺眼?她为了煎药烫伤了手,我和母亲关心一下是应该的礼数,你不知道道谢反而出言不逊,母亲自然会教训你。至于你嫂嫂,她不会因为这点小事生气。”
褒婠不服气地继续抗议:“我就是看她不顺眼,她来之前,我是你和母亲的掌上明珠,你们只会对我好,她来了以后,你们就经常关注她,夸她。我也一直在努力地练习舞蹈,可是你们只夸她跳得好,夸她努力,我觉得她来了以后你们就变了。”
褒明德被她的话逗笑了,原来是妹妹在耍小孩子脾气,吃醋了。他拍了拍褒婠的脑袋温柔地说:“原来是我们的大小姐吃醋了,婠儿,以前你最小,大家自然最疼爱你,可是现在家里来了新的成员,而且她最小,我和母亲自然会多关心她一些的。而且姒妹是个很知书达理的人,母亲自然会喜欢她,相处了几个月下来,我和母亲已经把她当成家里的一份子来看待了。但是这不代表我和母亲就不在乎你了,你懂吗?”
褒婠的心情好转了一些,想了想又说道:“可是不管怎么说,你这么晚了还去她那里也不好,毕竟她不是你的亲生妹妹。”
赵慧兰的声音从身后淡淡地传来,“婠妹,不要怪你大哥了,是我让他去给姒妹送药的。”
两人吃惊的回过头,赵慧兰从身后慢慢地走来,褒明德急忙迎上去关心地说道:“你怎么也来了?晚上露水重,小心着凉。”
赵慧兰轻声说:“我没事,在房里没事做,想着也一起去看看姒妹,走到半路听到你和婠妹吵架,就顺着声音来了。”
说完看向褒婠,“婠妹,谢谢你对嫂嫂的关心,药是我让你大哥拿去送给姒妹的,你大哥对我的情谊我很清楚,也相信你大哥。姒妹现在是家里的一份子,关心她是应该的。”
褒婠终于无话可说,她咬了咬嘴唇说:“既然是嫂嫂的意思,婠妹就不说什么了。只是我总觉得这个褒姒不简单,音乐舞蹈都那么努力地去学习,连大哥现在也跟她一起练习。”
褒明德笑着说道:“婠妹要是吃醋了,以后多陪婠妹练习就是,不过婠妹已经有刑侍卫每天陪着练习了,多我一个少我一个也没什么关系吧?”
褒婠的脸一下子红了,她跺了跺了脚娇羞地说:“大哥真坏,欺负小妹,我回房睡觉了。”
说完褒婠就逃也似地快步走了,赵慧兰微笑着说道:“婠儿年纪尚小,相公就不要欺负她了,她和刑侍卫虽然走得比较近,但是毕竟是女孩子,这些事情拿出来明说,她会害羞的。”
褒明德笑笑,“她和刑侍卫两个人互通心意,也许连母亲都能看出来,只是没有明说罢了。我打算等父亲回家以后就禀明父亲,把婠儿嫁给刑侍卫的,虽然刑侍卫不是出身于王侯世家,但是他从小在侯府长大,言行举止和王侯世家没有什么区别,把婠儿托付给他我也可以放心。”
赵慧兰叹了口气,“刑侍卫也是一个苦命人,从小就父母双亡,我也觉得他和婠妹很般配,就怕侯爷嫌弃他的出身不同意他和婠妹的亲事。”
褒明德不禁陷入了回忆,十年前他偷偷溜出侯府玩,却因为身上佩戴的一块价值连城的玉被一群小偷盯上,等他来到郊外的时候,一群人原形毕露开始追着他,他慌不择路地逃着,不小心落进了河里,他不识水性,在水里扑腾着喊着救命,小偷也就此作罢都跑了。
意识越来越模糊,他以为他今天就要命丧于此了,却在迷迷糊糊中有人拉起他游到了岸边,恍惚中看到一个和自己年龄相仿的少年,穿着很寒酸,眉宇间却流露着英气。
“你是谁?”少年冷冷地问道。
“侯府公子德。”他无力地回答着,然后又失去了意识。
等他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躺在了柔软的床上,迎上母亲焦急的脸,母亲见他醒了,急忙大声说:“侯爷,德儿醒了。”
父亲带着那名少年前来,少年依然是一副冷冷的表情,似乎救了侯爷公子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那名少年就是刑宏毅,父母双亡,一直在外面流浪,那天正好经过河边,目睹了发生的一切,所以去救了褒明德。褒明德看两个人年龄相仿,自己也没有什么兄弟,就央求父亲把刑宏毅留了下来作侍卫,褒婠也是很高兴多一个哥哥的,三个人就这样相伴了十年。
这十年来,褒明德早就把刑宏毅看成了自己的兄弟,他的秉性也很了解,虽然给人感觉有点冷,但是很讲情义,能把褒婠托付给他,自己是再放心不过的。他搂着赵慧兰的肩头说道:“这些事不用担心,如果父亲反对,我会想办法说服父亲的。我欠刑侍卫一条命,既然他和婠妹情谊相通,我是一定要帮他的。”
说完他看了一眼赵慧兰,柔声说道:“你总是操心别人的事情,也该考虑什么时候给侯府添丁了。”
赵慧兰的脸上浮现出一片红云,随即有些哀愁地说:“明德,你是知道的,自从上次小产以后,大夫就说了,也许我很难再能有孩子。”
褒明德伸手捂住她的嘴不让她说下去,“不准再说这样的话,我们以后一定会有孩子的,而且会有很多,算命先生说我会有很多子嗣。”
“明德。”赵慧兰感动地靠在他的肩头,能有如此体贴的夫君,此生再无所求。
水依用了褒明德送来的药膏,果然手指恢复的很快,只过了两三天就消肿了,不需要再缠着纱布,吃饭沐浴都可以自己做,突然感觉很开心。趁着今天比平时早下课,水依特地做了红豆糕给马淑琴送过去。
马淑琴对于水依的到来很高兴,招呼水依坐下一起吃,水依恭敬地说:“水依来侯府几个月了,没有什么能回报夫人的,只能做一些糕点聊表心意,还请夫人先品尝。”
马淑琴笑着拿起一块红豆糕尝了一口,赞不绝口。“姒儿真是冰雪聪明,不仅音乐舞蹈学习的很快,连糕点也能做的如此好,入口即化,齿间留香。”
水依笑着说:“既然夫人喜欢,那就多吃点。”
马淑琴的表情突然复杂,她试探着问:“姒儿今天特地做了糕点送来,莫非有事所求?”
水依一下子跪在地上,马淑琴见状要扶她起来,“姒儿,有什么话起来说,别这样。”
水依依然跪着不起来,“夫人,请恕姒儿冒昧,姒儿来了侯府快半年了,很想念父母,想回家看看父母。姒儿知道现在姒儿已经是侯府的人了,没有资格再去见父母,可是姒儿真的很担心母亲的身体,很想去看看母亲。以后姒儿入了宫,更不知道可以见父母几次了,姒儿连一天的孝道也没有尽到,心里实在难过。”说着眼泪就要掉下来。
马淑琴叹了口气,慈祥地说:“你这个傻孩子,就是这么件小事,何须如此兴师动众?想念父母是人之常情,你想见父母,不用回家,我明天就派人去把他们接来就是了,让你们好好叙一下。”
水依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她呆呆地问道:“夫人不是骗姒儿吧?”
马淑琴微笑着说:“当然不是,明天我就命人去把他们接来住几天,让你们一家小聚一下,以后你想念父母的时候我就去把他们接来。”
水依感动地泪水涟涟,一直在地上磕头,嘴里不断地说:“谢谢夫人,夫人的大恩大德姒儿以后做牛做马也要报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