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清明并没有要魏敏之的镇纸和画,不过之后魏敏之玩蹴鞠的时候会叫上她,又在自己的书房里另安置了一个矮一点的桌案给清明用,清明很欢喜,更让她高兴的是又吃到福禄斋的芙蓉酥和蔷薇糕。
当魏安将这些告诉魏延白时,他笑眯眯地捋着胡须,道,“你看,敏之从小孤僻,不爱与人相处,现在竟然会让清明在自己书房里,还会关心清明。”
“小少爷确实改变了很多!”魏安道。
“这也算对得起婉娘了……”魏延白低声道。
中秋将至,清明翘首以盼司琪来看她,不过司琪未来,京城里的国公夫人孙琳琅却于八月初十来了寅城。
魏敏之这天正在书房里温习功课,清明在另一张桌案上练字,小厮进来禀报的时候魏敏之皱了皱眉,淡淡说了句知道了。
小厮躬身退下,清明不解的问道,“你怎么不去看你娘?”她前些天是听吴妈妈说起魏敏之的母亲要过来,没想到这么快。
“她不是我娘……”魏敏之语气有些委屈,继续埋头看书。
清明更加不解了。
不一会儿,一个容貌端庄秀丽的美妇走进了书房,她梳着朝云进香髻,身着镂金百蝶穿花云锻裙,温和的喊道,“敏之,”
清明张大了嘴巴,她从没见过这么好看的女子,也从没见过这么好看的衣服,还有身后簇拥着五六个身着粉色衣裙的丫鬟,个个眉清目秀。
“母亲。”魏敏之放下书,起身来到国公夫人面前,低头喊道。
“几个月没见,敏之长高了,”国公夫人打量着魏敏之,“也健朗了。”然后看向一旁的清明笑道,“这就是清明吧?”
“夫人好!”清明道,有些羞涩的脸红了。
“果然是个乖巧的孩子!”国公夫人就夸赞,“多大了?”
“六岁。”
“哦,比敏之要小两岁呀!”国公夫人从身后丫鬟捧着的牌子里取出一个精美小巧的琉璃宫灯,弯身拿给清明,笑道:“不知道清明喜不喜欢?”
“这是给我的吗?”清明接过,向国公夫人道谢,惊叹道,“好漂亮!”八角琉璃宫灯上雕着的鲤鱼戏水活灵活现,每个角都坠下金黄色的穗子,清明想着要把它挂在卧房的窗前……
“还有这是从京城带过来的糕点,”国公夫人给丫鬟使了个眼色,就有两个丫鬟将食盒里的糕点摆放在桌子上,清明闻着香味,看得眼睛都移不开了……
“母亲一路风尘仆仆,现下天色已晚,还是早些安置吧!”魏敏之有些看不惯国公夫人施些小恩小惠的作法,也气清明没见识,这些东西就被收买了,于是说道。
“好,敏之越来越懂事了,”国公夫人微微一笑,道:“春儿,将小少爷的礼物送到他卧房吧!”说着就冲清明笑了笑,转身离开。
“看你那馋猫样!”看着清明吞口水的样子,魏敏之没好气地道,“你现在好歹也是本公子身边的人,两块糕点就打发了?”
“闻着好香,一定很好吃,”清明自顾自道,又问敏之:“你要不要吃?”
“本公子不吃!”魏敏之气呼呼地道。在八岁的他眼里,清明跟他是一个阵营的,国公夫人两块糕点就把他的人……拉到她那边去啦?!
第二天早上,孙琳琅就开始忙着准备中秋节需要布置采办的各样东西,下午又到鹤寿堂向魏延白禀报这几个月京城各个勋贵世家各方势力的情况以及英国公府的事。
魏延白听着孙琳琅井然有序的一一道来,就夸赞她英国公府主母做的很好。孙琳琅恭谨谦逊的说不敢不敢,心里有些得意,魏延白的秉性她早就摸清了。
晚上孙琳琅来到魏敏之书房,检查了一下他的功课,然后命人端来一盅炖乳鸽,笑道:“敏之,这是母亲亲自炖的,你可要吃完咯!”
“母亲,我已经吃饱了!”
“那……喝点汤?”孙琳琅有些失望。
“我不喜欢喝汤!”魏敏之倔强的道。
“夫人,您累了一天早些歇息吧!”说话的是岚妈妈,她早就看出了自家夫人的尴尬,“小少爷上了一天的学塾也累了!”
“好吧,”孙琳琅伸手要摸摸魏敏之的头,魏敏之却先一步躲开,岚妈妈上前扶住她的手,她脸色有些难看,说了句敏之也早些休息就离开了。
清明不解的问魏敏之,“你不是喜欢吃乳鸽吗?你怎么这样对你娘?”
魏敏之神情委屈而哀伤,眼神又十分坚定,淡淡说道:她不是我娘……
倚霞居,孙琳琅梳洗后坐在梳妆台前唉声叹气,身旁的岚妈妈见了就劝道:“夫人不必灰心丧气,敏之少爷还小!”
“妈妈你也看到了,敏之他并不喜欢我接近他,就连我想多在他身边呆会子都不愿意……”想到刚才的情景,孙琳琅就头疼,她一心希望做个好主母,魏敏之又是长子嫡孙,有朝一日他继承了国公府……
“夫人啊夫人,依老奴看来,夫人不必煞费苦心的亲近敏之少爷,”岚妈妈向左右侍候的丫鬟使了个眼色,丫鬟们躬身退下,岚妈妈换了语气低声道,“夫人您是圣上亲封的诰命夫人,又生了两个少爷,尊贵无比,而敏之少爷虽然年长,却只是先夫人所出,且连国师都曾说过活不过十岁……”
孙琳琅思忖了一下,就苦笑道:“岚妈妈你也看到了,老国公对他多宝贝!”
“哎呦,再宝贝也是个病秧子!怎么继承偌大的国公府?”岚妈妈就道,“而敏昭少爷敏咏少爷哪个比不上他?”
“这……”孙琳琅想到自己两个聪敏可爱的儿子,她娘家的母亲何尝不是这样提点她的?
“夫人呐,老奴是看着您长大的,断断不会害了您!”岚妈妈苦口婆心道,“您看这次敏之少爷都能上学塾,没准下次就要被接回京城了!”
“岚妈妈你的意思是……”孙琳琅这些年将国公府治理得井井有条,多得岚妈妈在一旁相助。她是她的奶妈,也是她的左膀右臂。
“国师都说活不过十岁,我们有什么办法?”岚妈妈又举了几个前朝类似的例子,道,“继子是养不熟的狼,他们有出息了不会顾念嫡母的苦心,外人也会说是他们争气,反之,外人会说是嫡母教导无方,刻意打压……”
“我想想,过了中秋节再说……”孙琳琅望着铜镜里的人影若有所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