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雅，你又瘦了。”姚菲儿把手中提着的水果袋放下，拉着覃雅的手上上下下的打量，心疼地拍拍她头顶，“读初三很辛苦吧？”
覃雅反手拉着她向里面走，笑道：“我明明胖了几斤的，是你的错觉啦。学校是寄宿制，初三的生活又单调，食堂-教室-寝室，三点一线，吃饭坐着躺着，每天都是这样，不胖才怪呢。”
姚菲儿也笑。在沙发上坐下，环顾四周，她已经有几个月没来了，这里还是没什么变化。简单布置的客厅，两个卧室门紧闭，墙上、窗上、桌上没有任何的装饰物，连盆盆栽都没有，毫无女性气息。这里真地住着两个女性？
目光定格在餐桌上的竹篮子上，转头看向厨房，覃雅正在水槽边洗着她带过来的水果，小小的身体，披肩长发随着动作在光影中流动，孤独却坚毅。她又去给小姨送饭了吧？不用想象也知道是什么样的情景。
以前是年纪小不懂，心里暗暗责怪过小姨的冷漠，现在长大了，虽然还是不懂，但也渐渐明白，小姨心里也很苦吧？如此待小雅，她也有难言之隐吧？就是……苦了这个可怜的孩子了。
轻叹了一声，姚菲儿尽量让自己的语气显得轻松些：“小雅，想好考哪个学校了？”
“市一中。”
“也是，凭你的成绩，不去一中可惜了。”
覃雅已经将水果洗好装盘，两手端着果盘走出来。“只是，读一中的费用特别高，所以我还在犹豫。”
“别担心，我听小姨说她早几年前就在存你读高中的钱了。再说，我也工作了，我……”
覃雅打断了她，微微地一笑，但眼神却是坚定的。“菲儿姐，你已经帮我们够多的了。大姨就你一个孩子，全家都得靠你吧？你也才工作几年，还是留着自己用吧。再说，你帮得了我们一时，帮不了一世啊。至于高中的事，就像你知道的那样，妈妈已经准备好钱了，你就别担心了。”
姚菲儿无奈妥协：“好，钱的事我不管，但你要答应我，一定要上一中。一中也是我的母校，就当是为了我好吗？”
覃雅低头迎上她坚持的眼神，只好点头。
姚菲儿这才笑了，拉着她在一旁坐下。“不过，一中不是寄宿制高中，不提供住宿。到时候你住哪？”
“不是有提供给外地贫困学生的宿舍吗？”
姚菲儿点头：“我当时就是住的这种宿舍。可是，别告诉我你忘了，那里曾经发生过两次跳楼事件，而且就在女生宿舍。一中的校园灵异事件是散播得最传奇的，你虽然在学校不太讲话，但也应该多多少少听说过吧？”
覃雅脸一红：“我……我现在……没那么怕鬼了。”
“你呀！”姚菲儿用手戳她，“难道还骗得到我。就你这胆子，要真住进那宿舍，还要不要睡了？”
覃雅撇嘴：“姐！”
姚菲儿叹了口气，沉默下来。覃雅这怕鬼的毛病也“多亏”了小姨啊！当然，也不能全怪她。她一个人带着个孩子，还要工作、生活，就算她有心兼顾，也是有心无力。于是，小小的覃雅经常一个人被关在家里，再怎么看起来比同龄孩子成熟、坚强，她也只是一个孩子。经常会害怕得整夜开着灯睡觉，遇上打雷闪电又停电的晚上，更是会蜷缩在墙角里瑟瑟发抖。
S市？小姨从S市回来后就完全变了一个人，那里是她的伤心地吧？唉……那又何尝不是她的伤心地呢？她已经向那人发过誓永远不踏足S市，也已经向自己发过誓永远不和那里的人联系。可是，小雅……
“菲儿姐，这次回来会待多久？”覃雅没有注意到姚菲儿的异样，将手中削好的苹果递给她。
“谢谢。”姚菲儿愣了一下，回过神来，“后天就得回公司。明天还要回趟家。”
“哦。大姨身体还好吧？之前听说颈椎不太好，怎么样了？”
“她这是麻将病。一天到晚坐在麻将桌前，颈椎自然会出问题了。唉，我老是劝她，但也起不了什么作用。”
覃雅没有再问，转而道：“对了，明天回去带几盒茶叶回去吧。去年的春茶，储存得很好的。大姨喜欢喝茶，兴许她喝着心情舒畅了就会听你劝了。只是……别告诉她是从我们这拿的就是……”
“小雅。”姚菲儿宠爱地揽着她肩膀，“大人的世界是很复杂的，我妈还有外公外婆，他们活了半辈子或是大半辈子了，但也不是什么事都能看开的，也有想不通的时候。也许时候到了，他们会接纳小姨和你的。别看外公外婆嘴上从不愿提起你们，我有几次都看见他们翻着相册抹泪呢。”
“我知道。”覃雅耸耸肩，“你放心，我不会为此烦恼的。”
“那就好。”
两人继续聊着，聊覃雅的功课，聊姚菲儿的工作，也聊易泽西。
“你一定要考B市的大学？”
覃雅点头：“泽西哥哥说他会在B市等我的。”
“泽西是个很好的男孩子……”姚菲儿喃喃自语。只是，B市的大学在全国都是数一数二的，饶是聪明如覃雅也没有百分之百的把握能够考上。所以……她必须上本市最好，升学率最高的一中。姚菲儿望着覃雅眼睛，下定了决心：“小雅，考一中吧，住宿的事情我会帮你解决的。”
“菲……”
覃雅下意识就要反驳，却被姚菲儿打断了。“你放心，不会花我一分钱。我在S市读的高中和大学，在那儿有些朋友。让你一个女孩子租房子住在外面我也不放心，你就住在我朋友家里吧。”
覃雅犹豫了。“这……会不会不太好？”
“不会的。他……是我很要好的朋友，他的房子也很大，而且他自己也不经常住，你去那住不会打扰到他。再说，你向来懂事乖巧，我相信你不会给别人带去麻烦的。”
“我……”
“好了，就这样吧。钱的事我帮不上你，这件事你必须听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