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

王有成的最后两句吟出,在场的所有人只觉得脑袋一阵轰鸣,他的语声并不大,但是这诗里竟似暗藏惊雷,振聋发聩,瞬间盖过了所有人的指点议论。

在此之前,在场的众人何曾听到过如此气势雄浑,豪气干云的诗句!

此时,这诗句已经绝不止是震撼人心——不,那是一种远比震撼还要来得更猛烈的东西,那是所有人都忍不住为之激动颤抖的力量。

王知同的眼角湿润了,那面色冷漠的中年男子眼睛睁得比灯笼还大了,那些对王有成嬉笑嘲讽的小辈们沉默了,整个正堂里的那些乌烟瘴气似乎被这诗句冲洗的一干二净!

“主线任务(一):获得兰亭会参会资格完成。奖励:积分二百。”

“开启下环任务。”

“主线任务(二):参与兰亭会,在秤文台上获得文气超过一斗。”

……

第二天一早,王有成便与王知同等人一同乘马车前往兰亭会的地点,会稽山。

之前族人对王有成获得这个名额是个个不服,甚至族内传出不少关于族长有失偏颇的声音,几乎人人都对他冷眼相待。

可现在他依靠自己的能力,名正言顺地获得了这个机会,大家的态度也就不一样了。

虽然几位族叔依旧不信这首诗是出自王有成之手,但是无奈却没能抓到把柄。

因为这首诗显然不是前人所写,倘若真是前人的诗,如此佳句早该名满天下,被奉为经典了。

几人只能猜测,这王有成的背后,定然站着一位才华惊天的高人,甚而有可能是当世的某位名流之一。

王元朗三人昨日却都在闭门读书,为今天的兰亭会做准备,倒是没有看到当时的精彩一幕。

三人也万没想到,最后跟他们一起去兰亭会的是这个一直木讷少言,连话都不敢多说的王有成。

一时间好奇,期待,不能相信的目光都聚集在了王有成的身上。

“小侄听说,那兰亭边有个秤文台,却不知是什么东西?”王有成暗骂这系统还真是惜字如金,这两次任务连半个字的提示说明都没有。

“秤文台,顾名思义,就是秤文气重量的台子。”王知同笑了笑,解释道:“据传说,这秤文台本只是会稽山的一块平凡无奇的石头,不过后来前朝的张亚子在会稽山寓居时,每每在此以石为案,品读天下文章,后来这石头就有了神异,能秤诗文才气。”

“张亚子?”王有成疑惑道。

“不错,也就是咱们说的文昌星君,又叫文曲星。”王知同点头道。

“原来如此。”王有成又问道:“每次兰亭会,大家都会去这里秤才气么?”

“兰亭会说是饮酒对歌,实则是考校各族的后进,不过秤文台,也不是谁都能上去的。”王知同笑道:“到时会有当世名流共同商议出题,只有写出了文章的人,才可上这秤文台。”

“但凡上得了的,无一不是各族内最优秀的子弟。”王知同道:“你们四人若是能写出来,上得了台自然最好,若是上不去,也权当来增长见识了。”

王有成几人都点头称是,王元朗有些好奇地问道:“这些名门望族的子弟,在秤文台上都能秤出多少才气来?”

“这个就不好说了,每一次的兰亭会出现的成绩都不一样,其实和题目也有关系。”王知同顿了顿道:“题目越是难,则秤文台上的成绩波动也越大;题目越是浅显,则波动越小。”

“就我所知,这几年的最高记录是谢家的谢道韫。”

“原来是她。”王元朗几人都不住点头。

唯独王有成一脸茫然,显然是没听说过这个名字。

“有成,看来你还真是对这天下事一无所知,不会是读书成癖了吧?”王元朗看王有成这般反应,不由开口道。

“谢道韫,很有名吗?”王有成仔细搜索着自己的记忆,可这个名字真的是毫无映像。

“岂止是有名。”王元直也忍不住摇头苦笑,紧了紧自己的衣服道:“咱们大晋当朝第一才女,你竟然没有听过她的名字。”

王有成也吃惊道:“还是个女的?”

王元朗几人面面相觑,不由都是满头黑线,心说这家伙不会是刚从地里挖出来的吧,就算再如何没有见过世面,也不至于连这个第一才女都不知道。

“谢道韫的确是才华横溢,不输男子。”王知同笑道:“她还有一段‘咏絮之才’的典故,被传为佳话呢。”

听到这里,王有成才算有了一点映像。

“据说有一席当朝太常谢安某日聚集族人子弟讲论文义,当日正下着大雪,谢安便问道:纷纷大雪何所似?谢家的四才子之一的谢朗答曰:撒盐空中差可拟。这已然答的很好——可这谢道韫说了一句:未若柳絮因风起。一下就把他比了下去。”

王知同赞道:“谢家子弟的文章都是极好的,每一次的兰亭会都有骄人的成绩。那谢道韫上次更是秤得一斗半的文气,当时就震惊了在场的所有人,顺利拔得了头筹。”

“这拔得头筹,有什么好处么?”王有成问道。

“拔得头筹的作品会跟各位名流大家在一起结成集册,分发各高门望族不说,更会呈递圣上阅读,这对于整个家族来说都是无上的荣耀。”王知同满脸欣羡,可三槐堂这么多年,却未曾出过这样的作品。

王有成闻言笑了笑,突然觉得这系统太有意思了,好像知道自己那颗想要表现自我的心被压抑了太久,居然给自己创造这样一鸣惊人的机会。

马车速度不缓不急,一路向着会稽山的方向去,王有成掀开帘子,望向窗外,三月的春阳照在他脸上,真切的温暖的感觉让他觉得很惬意。

“兰亭会,秤文台,我来了!”

……

会稽山北面,正值春末,可却没有踏青游人的踪迹。

每年到了兰亭会的举办时间,周围都会预先贴出通告,明令游人不得上山,且兰亭会当日,官府也会分派兵丁,把住上山的大小路径,若没有通行令牌是决计进不去的。

时至晌午,已陆续有人朝着这关卡来,因为上山之路崎岖难走,车马都停在下面,文人墨客们都只能步行上山。这些世家子弟三五成群,结伴同行,个个锦衣华服,指点一路绿水青山。

“曹兄,好久不见,别来无恙?”

“李兄,承蒙挂念,在下这段时日一直被关在家中,可怜酒不得饮,友不得会。”

“如此说来,今日这秤文台上,定有曹兄一席。”

“哪里哪里,有李兄在此,小弟恐怕只能敬陪末座。”

半山腰上,俩个年纪相仿的青年男子互相吹捧,边走边不时向后张望,对着身后的各族之人品头论足,若有哪个族中有年轻美貌的少女,便登时成为两个人垂涎的对象。

不多会儿,那姓李的回过头,远远瞧见了缓步上山来的王知同等人,他拍了拍曹姓青年的手臂,下巴一努,俩人面面相觑,皆露出一个怪异的微笑,并肩走了过去。

“哟,这不是三槐王氏嘛!”

“此番又带了这几位英才,有备而来,定能荣登这秤文台。”

“不错不错,俗话说知耻而后勇,若是年年都光板,岂不是让人笑话!”

王有成见王知同等人听完两人的话,脸色都有些不太好看,不由奇道:“两位兄台,你们可是这里的守关?”

“胡说!”

“你这小子没长眼么,我二人如此装束打扮,风度潇洒,一看便是饱学之士,怎会是那等莽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