妤沁下意识地抬头往上瞥了眼,就看到房梁上悬了条有些皱皱的白绫,眼顺着这条白绫往下又看到被踢倒的圆木凳。

“呃……这个场景怎么看着这么眼熟?”

妤沁睁着双茫然困惑的大眼睛,忽然就想起她那个父亲刚才说过的话……

寻死觅活……

原主不想嫁给她父亲安排的人,这个她能够理解,可为了不嫁就寻死?

这个貌似有点过头了啊……

妤沁还在想着原主寻死的原因,门外不远处忽然就响起了一阵脚步声,听起来还有些急促杂乱,不止一个人。

“三姑娘可在屋里?”她听到一道女音,如同烟花三月的江南烟雨般温婉动人。

那人问完后便有小厮规矩回答,随后就听到那人嗯了声,接着就推开了木门。

许是阳光太刺眼,妤沁微微蹙了蹙眉,伸手挡住那光线,缓了缓才敢抬眼看。

音色温婉的那人已经到她跟前,以一副长姐的风范担忧地安慰道,“这件事我知道三妹妹是受了委屈的,只是你也该清楚父亲的意思不容忤逆,等你嫁过去便就能想明白父亲也是为了你好。”

这人的容貌一入她眼帘后,妤沁就记起说话的这个人就是她长姐,从小就格外照顾被她父亲轻视的原主。

按理说这样的长姐应该是个好的,可是当初提出要把她嫁人的就是这位长姐!

“这……三妹妹可听得明白?”可能是见她既没有点头也没有吭声,又问道。

妤沁抿了抿嘴抬头打量她,很温婉。

眉如远山之黛,眼若秋水之波,细长微卷还很浓密的眼睫毛轻轻颤动,美好得如同美人图里与世隔绝的仙女般。

“Stop!”妤沁不耐烦地闭了闭眼,贼烦这种说话说不到重点还很啰嗦的人!

“三妹妹……”温婉美人眼底闪过惊慌,又怯怯地走上前,在妤沁面前唤了声,见她总算是肯正眼看自己,关切地道:“三妹妹,父亲并非是故意打你的,你的脸还疼不疼?我那里有玉肌膏,要不要我让人给你拿过来?”

说着就要吩咐身边婢女回去拿,十足的好姐姐模样,只叫人越发想要亲近她。

这样好又美的长姐,可惜原主就是被她逼得三尺白绫而死的……

温婉美人身边的婢女不忿妤沁这样对待她们大姑娘,愤懑道:“我们姑娘宅心仁厚怜悯你,三姑娘可别好坏不分!”

“铃蓝!还不快跟三姑娘赔礼道歉!”

温婉美人怒喝一声,美眸微瞪,双颊也因愠怒而变得微红,妤沁想着,这个女人颜值还是挺高的,不比她逊色。

妤沁坐等这场好戏,可惜温婉美人显然就是个嘴上说说的,而那个叫做铃蓝的婢女恐怕也是个不把她放在眼里的。

“铃蓝不过是个婢女,三妹妹你——”同铃蓝使了个眼色又转向坐着的妤沁,以为她还是从前的那个胆小懦弱的她。

温婉美人其实只是她父亲小妾之女,比她早出生整整两年,闺名唤做妤嫣,从小就比妤沁这个正牌嫡女要更受宠些。

而世人评论御史大夫江行的女儿时,往往都会说江妤嫣如何如何的有才华,对于江妤沁就只有往尘埃里贬低的份。

所以……这原主到底是蠢得有多无脑……

妤沁慵懒地朝她比了个住嘴的手势,在她微愣的时候开口,“我的大姐对吧?麻烦你下次要演苦情戏之前,先好好酝酿酝酿该怎么表演才更逼真,OK?”

还想在她面前表演这些戏码,特么的真以为她除了杀人就不懂得这些了啊?!

哦对了……她还会配制毒药那些东西。

江妤嫣眼底的一抹惊讶飞快闪过,又在心里暗暗心惊,原以为江妤沁不过是个被她小姨宠坏了的蠢货,不想竟是她低估了这个三妹妹。

“三妹妹可是听了谁说的?我如何会是那样不堪的人呢?”江妤嫣沿着桌边在她身侧位置上坐下,眉头拧成结,“我知道你这是在怨我,可是三妹妹,抛开战王殿下别的不说,就是战王妃的头衔也足够惹人垂涎的。”

战王?这又是哪个人?

妤沁仍旧没有理她,此时她喉咙里的那股血腥味彻底消失,努力地根据记忆来搜索那个叫做什么战王不战王的人。

“三妹妹?战王殿下虽说如今瘫痪在家,可他从前征战沙场时的丰功伟绩却不是谁能够忽略的,更何况这又是圣上亲自下的赐婚圣旨,三妹妹你若是嫁了过去便就是战王妃,就当姐姐求你……求你莫要再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父亲与母亲若是知道你还是执意如此,必定也是要寝食难安的……再者父亲会扇你一巴掌,那也是对三妹妹你寄予厚望啊!”

“而且呢,虽说因为二妹妹与三殿下两情相悦,三殿下这才退了与三妹妹你的婚事,可是三妹妹你嫁过去后,还能与二妹妹互称妯娌呢!那可是别人家姐妹求都求不来的……”

江妤嫣还在那里滔滔不绝地说着,又是夸赞战王的又是贬低她的,可妤沁什么也没听进去,除了那一句……

她要嫁的人……居然是个瘫痪在家的?

刚睁开眼睛就被人扇巴掌,就已经让她很不爽了的,现在还被告知她要跟抢了自己未婚夫的人互称妯娌?

而且……妤沁眉头微微拧起,妯娌不妯娌的这些也都不是很重要,问题是她要嫁的那个人是个瘫痪的……

妤沁此刻真想拍死她自己,两眼一闭就又回到了临海庄园……

“喝不喝水?”她忽然抬头,饶有兴致地盯着从进门到现在还在说的江妤嫣,如果她的时间观念还准的话……她这个大姐姐应该说了半个小时了吧?

江妤嫣一脸茫然地看着她,不明白她这葫芦里到底卖的是什么药,凝视了会儿才微笑着摇头,“我不渴呢,倒是三妹妹你刚被责罚,必定还没有用膳吧?”

又侧过身朝铃蓝招了招手,铃蓝俯下身主仆二人不知说了些什么,就见铃蓝面上露出几分不赞同的神色。

妤沁没有回答江妤嫣的话,依旧自顾自地斟茶喝着,而铃蓝再不赞同,最后也还是咬咬牙往门外走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