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山矿区。
新的一天是在监工们的大喝声和工人们的哈欠声中开始的。天刚蒙蒙亮,天边还是鱼肚白,工人们已经被叫到木屋前的空地上集合。
“大家注意了,安静下来,打起精神来!明天将会有大人物过来,都给我安分带点。昨天出了点乱子我没有跟你们计较,但是如果有人今后要再敢有什么动作,小心丢了小命,这里有的是坑埋!”监工头背着手站在在众人前面,大声喝道。
底下一片静默,有人已经开始颤抖了。他们见过有人被活埋!
“好了,都别愣在这,赶紧干活去。一个时辰后在饭堂集合。记住,如果不想再空着肚子做事,就不要再来挑战我的耐性!”他身后的小弟挥着鞭子大喝。
“散开,散开,动作麻利点!”另外几个监工拿着皮鞭过来将众人驱散开来。
“几位大哥,能不能让我俩跟柳大人说上一两句话?”待人群散开后,云青和古二便堆着笑脸走了过去。
柳大人就是那监工头。
“是你们两个?昨天当众闹事,今天还想见我们柳大人,你们是不想活了吧?”其中一人好笑地对云青、古二道。
“大哥,我们昨天想了一宿,也后怕了一晚。昨天我们太冲动了,冲撞了各位大人,所以我们想当面跟柳大人道个歉。”云青一直鞠躬作出悔恨不已的样子。
“怎么了?你们二人又想怎么着?耳朵聋了,刚才老子说的话都白说了?”那姓柳的监工头并未走多远,听到这边的动静,一看又是这两人就折返过来怒声道。
“柳大人,我们兄弟二人就想为昨天的事情跟您道个歉。昨天我们真是太不懂事太冲动了,我们就想跟您道个歉。”古二赶忙说道。
“现在知道后悔了?”那监工头一看就是个好面子、喜欢听奉承话的人。一听昨天让他大失颜面的人今儿个在这里一百个服软,脸色立马缓和了不少。
“后悔了,后悔极了。柳大人您大人不记小人过,我们给您赔不是。您看我们人都在这了,您又是这里的头,我们的生死都掌握在您手里不是吗?”
“你这小子长得娘们,见识倒不娘们!”
云青也不恼他,继续腆着笑脸说:“您看,我们以后都还得仰仗您呢。”
“呵,我直说了吧。我这个人可不是个小肚鸡肠的人,不过你让我在兄弟们面前没面子,这事也不能这么容易就算了吧?”
“当然,当然,我们一定好好干活。”古二点头哈腰道。
“呵,就这样?”
“要不这样,我们干完活之后还负责三楼的打扫,把桌子椅子都摆放整齐,完了还找点花找点香草什么的装饰下?您看这大老板要来了,总得收拾下才好看吧?”
“这个老子倒没想到,娘们了点不过倒还在理。那些有钱人就喜欢装文雅!”想了想,监工头觉得可行,点了头。“好吧,就交给你们了。完成得好呢既往不咎,如果出了什么乱子,小命不保就不要怪老子没提醒你们!”
那人说完,一副志得意满的样子朝木屋走去。显然,云青他们说的话取悦到他了。
“是是是!多谢柳大人,多谢柳大人给我们一次机会。”云青和古二在他身后点头哈腰地道谢。
老刘的一位室友刚好走过,原本是想过来打个招呼的,听见了他们与监工头的对话后,脸色变得鄙夷起来。啐了口唾沫,愤愤道:“哼!没想到你们是这种贪生怕死的小人!”
“就是……”其他几个人也不屑地看了他们一眼便远远地走开了。
云青、古二二人却不以为意地相视一笑,其他人越孤立他们,那些监工就会越信任他们,今晚的计划进行得就能更顺利。
“云弟……”古二拉了拉云青的衣袖。
云青顺着他的目光望去,看到阿天正在不远处探究地看着他们,见她看了过来,他又掩住了眼中探究的神色,嘴角又换回那一种云淡风轻似的微笑。
阿天说道:“云兄弟、古兄弟,你们也不必理会这些闲言碎语,我理解你们。毕竟那柳大人是这里的头,得罪了他对谁都没好处。”
“谢谢你,阿天。其实我们……”云青对他有极大的好感,听他这么说几乎都要将晚上的计划和盘托出了,想着多一个人帮忙也好。
“其实我们本来就是胆小的人,昨天的事是一时冲动。”知道她想说什么,古二忙阻拦道。
“是呀……我们昨晚都后悔死了。”看了看古二,明白了他的意思,江湖险恶,不可轻信他人。
阿天只是再次看了看他们,笑了笑,朝矿井走去。
云青、古二互相看了看,跟了上去。
是夜,木屋三楼。
“古兄,你确定每个房间都放了梦锦花了?”云青边擦着桌子边说道。
“恩,我仔细看过了,都放了,为了不引起注意,和其他花夹在一起了。”
“恩,这样好,以免这里有人也知道梦锦花不能和熏香放一起。”古二道,又问:“你确定他们一定会点熏香?”
“放心吧,山里蚊虫多,你看我满手臂的疙瘩就知道了。”说着撸起袖子给他看,果然,白皙的手臂上都是大大小小的红疹。
“云儿……”古二心疼得直叫她的名字,眼睛里竟噙满了泪水。
“古兄……护云,没事的,你别这样。”知道他心疼她,云青忙安慰道。
“你们在干什么?”那监工头大摇大摆地走了进来。
“柳大人,您来了。您看这里布置的怎样?”云青清了清嗓子,一边比划边带着监工头看他们忙乎了一个时辰的结果。
桌子和椅子都被重新摆放过,桌子上还放着一个花瓶,瓶子是临时找来的,花都是些野花却很漂亮,五颜六色,红色、粉色、黄色……当然,还有紫色。
“不错,不错。”将房间环视一遍,监工头点头表示赞许。“这次我倒要多谢你们两个。晚饭时接到上头的飞鸽传书,主上明天有重要的事要办,临时决定提前来这视察,大概还有两个时辰就到,明早就会离开。若不是你们提前打扫了一番,让上头的人看到这里一团糟的样子追究起来少不了一顿臭骂啊!”
“柳大人说笑了,是我们多谢您给了我们一次戴罪立功的机会才是。”古二谄笑道,“大人,您看这里收拾得也差不多了,我们就先下去了。”
“好吧,你们下去吧。”监工头再次环视了一遍房间转身出去了。
假装去扔一些多余的花草,二人来到了木屋外。
“云弟,怎么办?等大老板来了肯定逃不走了。要不我们把计划推迟。”古二确定左右无人后说道。
“不行,梦锦花是那些人贩子的惯用伎俩,那些监工里很有可能有人了解它的用途。时间越长越容易露馅,但是现在去把梦锦花拿出来更会引人注意。所以,那个计划,今晚势在必行。大老板还要两个时辰才到。可天马上就要黑了,天一黑他们就会点熏香的。”
“也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但愿我们能在那位大老板到来之前安全逃离。”古二担忧道。
一个时辰后。
“云弟,我潜入三楼看过了,果真每个房间都点了熏香,三楼的人都被迷晕了。我们现在要做的,一是叫醒那些工人还要稳住他们的情绪,二是解决在下面守卫的人,山洞出口那边也有一些。”古二查探一番后回来说道。
古二说着纵身跳下了楼。
云青出手打晕了宿舍前的守卫,再拖着他们进了房间。房间内的工人被动静吵醒了,警惕地看着她。
“嘘,听着,我和古二是官府的人。我们是来救你们的。我们已经把三楼的人都迷晕了,这里的守卫也都解决了,你们现在要做的就是保持安静、冷静,跟在我的身后,把其他工友们叫醒。我们一起逃出去。”云青耐心地解释道。
众人狐疑地看了看她,又看了看被打晕搬进来的两个守卫,犹豫不决。
“我早就就觉得这两小子不简单,原来是官府派过来的卧底。同志们,反正都是一死,不如就相信他们,拼死一搏?”其中一人提议道。
“好,大不了一死,好过在这里等死。”
有了这些人的帮助,其他工人很快就被云青说服了。最后,只剩老刘住的那一间了。
“云弟,下面的人也解决了,就剩矿井那边还有十几个人。”古二冲了进来,然后又转身面向众人,“大家动作一定要轻要快。”
“古兄武功高强,一定会保护好大家的。大家都跟在他后面听他的吩咐吧,记住一定要轻,要快!”云青继续做着动员。
“云弟……那你呢?”古二听她的语气似是要断后,忙问道。
“还有最里面老刘他们那一间,我去叫醒他们,很快就会追上来的。”
“云……”古二还是不放心。
“古兄,别说了,时间不等人啊,快走吧!”云青不由分说地推着他往外走。
“好,你一定要小心!”
“你也是!”云青安抚地微微笑了笑。
古二便带着众人轻手轻脚下楼去,事关生死,每个人都几乎是屏住呼吸,大气都不敢出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