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多月前天佑帝寿诞之日,天佑帝遇刺至今重伤在床、生活不能自理,太子离奇失踪、至今下落不明,百年大庄秦岚山庄一夜之间繁华不再。尽管这些事已经发生了一月有余,兰国上下还是时常有人谈论到这些。
与此同时,一向只有江湖人才会知道的艮云教也成为了寻常百姓茶余饭后的话题。
也难怪,做下这等天理不容的大事却高调的不加任何掩饰,现在连小孩子都知道艮云教了。
母亲们会在小孩儿们不听话的时候吓唬他们说:“艮云教最喜欢抓爱哭爱闹的孩子了。”
这招倒真管用,哭闹的孩子马上就变乖了。
当黑风把这些事情告诉艮云教主时,他正背对着他喝茶。
“这么说,本座倒是做了一件好事?”艮云教主自嘲道。
“教主,悦来客栈的林叶求见。”一名教徒上前通报道。
“让他进来吧。”
“属下参见教主!”林叶跪下道。
“所为何事?”
“墨山矿区出事了。刘县令等当场被抓,矿区也被破坏。是……玉池郡王凌风亲自抓的人。”
“那就不足为奇了。”
没有预料中的震怒,反而是一副好整以暇的样子。台阶下的林叶和站在一旁的黑风都奇怪地看向他们的教主。他们都见过教主惩治办事不力的人,其残忍程度让人不忍直视。
“在兰国也就只有一个凌风可以称得上我的对手。好,第一回合算你赢了,凌风……”
艮云教主说完就不再言语,悠然自得地品起茶来。没有他的示意,林叶不敢起身离开,也不敢再开口说话,只能在一片静谧中提心吊胆。或许这才是对他最严厉的惩罚。
“没有什么事就下去吧。”终于,品完茶的教主想起了还跪着的林叶。
“手下还有两件事要禀告教主。刘豹被押去玉康时直嚷嚷说自己是刘郡王的亲外甥,说没有人能动得了他……”
“这个蠢货!”
“然后……凌郡王当众砍下了他的一只手臂。那……刘郡王那里要怎么……”
“直说。刘明轩是个聪明人,知道以大局为重。正好,也可以看看这个人的忠心程度。”轻哼一声,艮云教主说道,“不是说有两件事情吗?”
“前些日子我们意外得到两件宝物,听说您曾经派人打听过这两件宝物的下落。请您笑纳!”
黑风下了台阶拿了他手中的包袱放在桌子上。
黑风打开一看:“金铭宝镜和星语裙?!”
艮云教主脸色一冷,眸中闪过嗜血的红光,身形一闪,人已经到了林叶眼前。这也是林叶第一次看到教主的面容。
“你在哪里找到的?”艮云教主一把提前林叶问道。
“在悦来客栈,前些日子来了两个年轻人,这个包袱就是他们随身携带的。本来不觉得是什么稀罕物件,无意间在晚上看到这裙子发出的光才知道是个宝物。”不知道教主这么激动是什么意思,林叶斟酌着答道。
“那两个人呢?”
“和……和往常一样迷晕了送到墨山去了……”啪地一声,林叶已经被打飞出去。
“你竟然迷晕她?你竟然把她送去墨山那种地方?”掌风一扫,近处的几棵壮树直挺挺地倒下了。
“她?教主,属下不懂,她是谁啊?”感受到迎面而来的杀气,林叶却不懂为什么敬献两个宝物会惹来杀身之祸。
“你不需要懂。你只要回答我,你们有没有拿你们的脏手碰她?”
“教主,属下听不明白,虽然其中一个长得极为俊俏但那两个人都是男子啊!”
“男子?哈哈,我怎么没想到……”艮云教主愣了半晌,突然笑了,“她是这么的聪明自然会想到办法出城。”
艮云教主重新坐下,嘴角一抹轻笑不知是喜是悲。
还有一点他没想到的,原来,她这么坚强。
“黑风,还等什么!”艮云教主扬了扬手,嘴角的轻笑上扬,看起来邪魅而恐怖。
“是!”手起刀落间,林叶已经人头落地。
“黑风,立刻去玉池郡调查此事,务必找到秦云的下落。记住,保证她的安全!红袖也在玉池,如果有什么事情可以找她。”
“是……”
玉池郡玉康郊外。
一辆马车和数匹骏马不紧不慢地赶着路。其中一个骑马的男子突然调转马头往回走来到稍稍落后的马车前。
“古二!”车内的古二应声拉开了窗帘,“古二,云弟怎么样啊?”
“我没事,还挺得住。”云青一脸冷汗却倔强地不肯承认自己身体的不适。
原来坐在马车里的是云青和古二,而与他们同行的正是刑天、凌风一行。
那天在客栈的时候,虽然有刑天帮忙说好话,凌风却没有答应云青和古二加入凌家军的请求。
几天后的早上,他又突然出现在云青面前,一副倨傲的样子。
“这样吧……这里的事情处理得差不多了,我们今日就要启程回郡王府,本来你有伤在身不宜舟车劳顿,不过,如果你真有决心加入我凌家军,就和我们一起启程吧。”他说。
“好,我答应!”
“本王先说明,还有很多事等着本王处理,本王决不会因为你耽误行程。如果你半路上扛不住就别怪本王没有答应你的要求。”凌风抿着茶水说道,语气中带着点少有的挑衅。这并不像平时的他,连刑天都疑惑地看了看他。
“绝对不会有这种事情发生!”云青又轻易地被他激怒了。
……
“云弟,云弟?”刑天唤了几声,云青却是一副失神的样子,不禁担心起来,“这样下去不行!我去求将军。”
“不!不要去,阿天。如果你当我是朋友就不要去。其实,没有让我骑马,他已经是很照顾我了。再说,本来要成为凌家军也是要经过严格的选拔的,我们既要破例加入,自然也要经过考验。”她说的并不是客套话,虽然心里也怨恨他的冷酷,也气愤他的挑衅,但是,治军必严这一点她还是懂的。
这些日子相处以来,刑天已经知道她的个性,看似柔弱但是非常有主见又十分固执。于是她不再坚持,催马向前回到了凌风身旁。
“刑天,你好像很关心她?”凌风将一切看在眼里,甚至刚才他们在马车前的对话也听的清清楚楚,她惊讶于云青的聪颖、大方,也惊讶于刑天的异常。除了他,刑鸢和莫北,还没见过他关心过什么人。
“她是我的救命恩人,而且,是一个不可多得的朋友。”刑天如是解释,也如是开导自己。
“你们才认识多久,你就将她视为知己了,这可不是你一贯的风格。”
“那我的风格是什么样的?其实,是不是知己和相处时间的长短并没有什么关系。就像当初,我和小北只与将军您打了一架就决定一生跟随。”
“是呀,那时你我都是年轻气盛啊。”凌风感概着,突然举手示意队伍都停下来。“原地休息半个时辰!”
马车内的云青听到动静将头伸出车窗外却正好撞上凌风看过来的目光,那眼神复杂得让人捉摸不透。
众人都依言停了下来。
一行人有马车中的云青、古二、阿青,赶车的阿福,骑马的凌风、刑天和戚文。戚文是凌风的随从,大家习惯叫他阿文,是个笑容温和但话并不多的人,年纪看起来比刑天和莫北都稍大些。
从墨山出发到现在已经赶了两天的路,虽然不至于快马加鞭但也是马不停蹄。
一行人中,除云青、古二外都是战场上打拼过的人,这样的旅途劳顿已是家常便饭。
“云公子,小心点。”阿青将云青扶下了马车。
“云弟,吃点东西吧。”刚下了车,古二立即上前把云青扶到了路边的草地上。
却不想一路上少有言语的凌风也坐到了他们的身边,看似像在打量四周的风景,实则不时带着玩味的神色看着古二等人对她嘘寒问暖。那眼神似乎在说:“你看,你就是个小白脸,柔柔弱弱的,大家都要照顾你!”
“古兄,阿天,你们也很久没吃东西了,不要管我了,我自己可以的。”如果眼神可以射箭伤人,凌风现在肯定已经是万箭穿心了。
看见她坚持的眼神又清楚她的脾气,古二等人也就只好各自散开了。
等他们都起身凑到阿文身边拿食物和水后,云青发现了一件更令人恼火的事情——现在只剩她和凌风两个人了——单独相处。
偷偷瞄了过去,他正看着另一个方向,没有什么表情,也没有什么多余的动作,但云青还是感觉到了一种浓烈的男性气息。
在她所熟悉的男性当中,父亲就像一座山是整个秦家的支撑。
护云像是一个哥哥,是一个可以依靠的人。
无痕哥哥给人的感觉是舒服,他总是那么地温柔,让人觉得很安心。
可是,现在身边坐着的这个男人身上所散发出来的味道是特殊的,让人崇拜也让人敬畏,让人想退避三舍又让人想……靠近。
这一瞬间,云青脑中想到了一个词——飞蛾扑火。
“伤口愈合的怎么样?你倒是个固执的人。”突然,凌风望向她问道。
“啊……好了,好了。”她敷衍回答道。心中却想着,不会让他发现了我在偷偷看他吧?天啦!我现在是个男人,我怎么能看着另一个男人发呆呢?这就别人如何去想啊……
“吃完了没有?”
“啊?哦,吃完了。”云青知道,自己现在看起来肯定像个傻瓜。
“真吃完了?”看她有点慌乱的样子,凌风又想捉弄她了。
“真吃完了。”不知他是何用意,云青不敢多说话。
“那么……”他故意拖长了音,突然又提高声音说道,“大家都赶快收拾好,准备出发!”
“你!”云青又一次被他气得脸红。
“怎么了?”明知故问。
“你……你还没吃呢。”云青假装和颜悦色地说道。
“哈哈哈!”凌风终于被她的样子逗笑了。
刑天、阿福、阿文和阿青听到笑声看了过来,个个都是一脸的不震惊。
“刑将军,郡王今天……有问题。”阿文斟酌着说道。
刑天表示理解地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