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新一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就是觉得自己特别委屈,他一抹脸上的眼泪,一下从椅子上站起身来,然后蹬着腿就要走。
膝盖的伤有些严重,叶新一的脸一下刹白起来。
苍白的小脸上残留着泪渍,一双大大的眼眶里还蓄着泪水,看起来特别可怜。
邢单拉住叶新一,帮他擦了擦脸上的眼泪,有些无奈道:“怎么哭了?”
邢单看了看那被包扎的膝盖,眉头拧成一团,“很疼吧。”
叶新一哼了一声,眼泪又要往下掉。
邢单其实不喜欢看男性掉眼泪,但这时看到叶新一掉眼泪,她除了无奈,更多的是心疼。
邢单擦了擦叶新一的眼角,叹了口气,“还要不要去上课?如果不想去,我们就回家。”
叶新一想了想,点头。
邢单给王佳发了个短信,然后牵着叶新一的手,往校外走。
上了车,邢单给叶迟发了个短信,告诉他叶新一没事,不需要担心,她已经带他回家了。
邢单发动车子,问叶新一:“现在是回家吗?想不想去什么地方?”
叶新一这时的心情已经恢复正常了,大概觉得刚才哭过,很丢面子,所以很傲娇地扭着头看着窗外,轻哼了声。
邢单从后视镜里看了看叶新一,然后打着方向盘往叶宅的方向开。
过了会儿,车子在叶宅停下,邢单停好车,解了安全带,和叶新一一起下了车。
邢单走过去准备牵叶新一的手,叶新一不知怎么地,似乎觉得有点不好意思或别扭,就走快了几步,躲过了邢单的动作。
邢单看着前面高高瘦瘦的男孩,敛下了眉,跟了上去。
到了客厅,叶新一就不上楼了,直接拿了遥控器坐在沙发上玩游戏。
邢单看了叶新一一眼,“你很喜欢玩游戏?”
叶新一按着按钮,眼睛盯着电视屏幕,“喜欢。”
邢单:“上体育课的时候为什么会摔伤?”
叶新一:“不小心跌倒了,没什么为什么。”
邢单:“写个报告,就你跌倒受伤这件事。”
叶新一:“……”他一下扔了电视遥控器,“凭什么呀!”
邢单慢条斯理地往楼上走,“你的同学都在上课,你却在家玩游戏。”
叶新一:“那时明明是你自己说我可以不去上课的!”
邢单:“我现在后悔了。”
叶新一:“……”恨恨地瞪了邢单一眼,掷地有声道:“辛亏你不是我们语文老师!”
邢单悠然地上了楼,然后走去了房间。
叶新一在邢单背后龇牙咧嘴地,却是一点办法都没有。
她说要他写,他就必须写吗?她谁呀她!
叶新一哗啦一下拿了沙发座上的遥控器,又去玩游戏,只是现在怎么玩怎么不爽。
不一会儿,邢单却一会儿就下来了,手里还拿着一个盒子。
邢单直接走去关了电视,叶新一嗷嗷大叫:“邢单,你干什么呀?”
邢单把那个盒子打开,拿出里面的棋子,“跟我下棋,或者去写报告,自己选。”
叶新一:“……我是病人!”
邢单:“我知道。你那会儿已经哭过了。”
叶新一抱臂扭头:“我不会下棋!”
邢单:“所以更要学,你这么大了,连棋都不会下,难道不觉得羞愧么?”
叶新一:“……我在法国长大的,法国人又不会下象棋!”
邢单摆棋的动作一顿,而后缓慢地坐进沙发,沉默许久,说:“可是你爸爸会下。”
叶新一说了那话有那么点后悔,虽然他说的实话,但单亲小孩子的心是特别敏感早熟的,所以他知道那句话等于在责骂邢单。
他以为她会生气,或满脸哀色地向他诉说她并不是故意丢下他的,可她没有。他怎么忘了?邢单是个怪人!
没有看到邢单预期的反应,叶新一的心底有种说不出的感觉。“我不知道我爸爸会下,他又没跟我说过。”
邢单:“嗯。”
叶新一:“……”
叶新一并不是完全不会下棋,苏南会玩,他教过他。
但不知道是他的技术太烂,还是邢单的技术太好,叶新一每次都输得很惨。
玩了几盘,叶新一就不想再下了,撂下了棋子,闷着一肚子的火,“不下了。”
老是输,有什么意思?他跟苏南玩时,常常是他赢呢。
邢单重新摆好棋子,“输不起的人不会有赢的机会。”
叶新一也是有自尊心的孩子,听到邢单这样说,就禁不起激了。“有什么了不起的?我们再下!”
邢单笑了笑,嘴角微微翘起,“其实你没必要觉得伤自尊,你爸爸都是我的手下败将。”
叶新一怔住了,而后嘟着嘴说道:“谁知道你说的真的假的?你跟爸爸比过了后才能知道。”
邢单:“比不比都一样。”
叶新一:“……”
他怎么之前没发现邢单是这么狂妄的人呢!
但狂妄得让人莫名折服。
叶新一想到什么,眼珠转了转,“那你还好意思跟我下,完全欺负小孩么。”
邢单:“我让你很多步了。”
叶新一:“……”
他跟这种目中无人的家伙没话说!
两人下了许久,叶新一越来越专注于棋局,对叶新一来说,能每局少输几步对他来说,都是莫大地进步了。
虽然这里面邢单放水的可能性还是比较大的。
很快就到中午了,邢单的生理钟很准,到点了,肚子自然就饿了。
邢单问叶新一:“你饿了吗?”
叶新一有点饿了,但他不想说,就说:“还好。”
邢单:“哦。做饭的阿姨还没来,我去拿点饼干。”
叶新一又有点嫌弃邢单了,“你自己不会做饭么,爸爸都会做。”
邢单:“那没什么了不起的,叶新一,你不能养成大男子主义的性格。”
叶新一:“什么是大男子主义?”
邢单:“遇到不懂的问题就问是好事,但这个不懂限于你自己思考后还没有答案,现在网络很方便。”
叶新一:“……你不会不知道吧?”
邢单:“激将法对我没用。”
这时,邢单忽然接到一个电话,阿姨临时有急事不能来做饭了,她挂了电话,把手机放到茶几上。
叶新一问:“怎么啦?”
邢单:“做饭的阿姨有事今天不能来做饭了。中午的饭,你有四个选择。”
叶新一:“哪四个?”
邢单:“不吃;叫外卖;叫你爸爸回来给我们做。”邢单顿了顿,“或者我做。”
邢单说的前三种选择叶新一都很鄙视,至于第四种嘛。叶新一问:“你做的饭很难吃吗?”
邢单想了想,面不改色地说道:“你舅舅吃过,说很好吃。”
叶新一首先注意的是邢单说他舅舅这个词,他问:“我还有舅舅?”
邢单笑着点头,“他……很好。”
叶新一从小接触的男性大人不多,基本上就叶迟了,听到邢单说他还有个舅舅,心里高兴又好奇,可是……叶新一犹豫地问:“他知道我吗?”
邢单点头,“他怕你不喜欢见他,所以没来看你。”
叶新一急忙说:“我没有不喜欢见他。”
邢单笑了笑,“那你想见他吗?我可以和他约时间。”
叶新一微微有点腼腆,“他很忙吧,等他有时间再说吧。”
邢单点头,“那你的选择是?”
叶新一愣了愣,反应过来邢单是在说中午吃饭的事。
叶新一:“肯定你做啊。不吃饭你也好意思说;外卖不健康,我是小孩都知道;爸爸上班那么忙,你还好意思让他专门回来做饭,一点儿也不体贴。”
邢单嘴角微翘,“那你把棋子收了,我去厨房看看还有什么菜。”
叶新一嘟着嘴,故意做出副不情不愿的样子,“真是懒死了。”
虽这么说着,但还是把茶几上的象棋好好地收进了盒子里。
邢单去厨房做饭了,叶新一收了象棋,就打开了电视。正是中午的时候,大多频道都在播午间新闻,没什么好看的。
叶新一又想玩游戏了。他往厨房的方向瞅了瞅,然后,把电视的声音降小了些,换了游戏模块。
其实叶新一也不知道他为什么有种作贼的感觉,邢单也没规定说他不能玩游戏啊,而且就算她规定了又怎样,他为什么要听她的?可他就莫名地觉得有点心虚呢。
邢单煮了饭,炒了三个菜。她把所有的饭菜碗筷端上餐桌后,就去客厅叫叶新一了。
叶新一还在打游戏,并且打得不亦乐乎,邢单来了也不知道。
邢单突然出声:“这么低级的游戏你还玩得这么开心?”
叶新一:“……”
邢单!你不说话行不行!
叶新一扔了遥控器,愤愤地起身,“饭做好了?”
邢单点头,“过去吃吧。”
叶新一跟着邢单去了餐厅,拉了座椅坐下,桌上已摆好了饭碗,叶新一拿了筷子,随便夹了个菜尝尝。
味道一般,不难吃。叶新一站起身来盛饭,说:“不怎么样嘛。”
邢单倒没有一点在意,夹了个青椒吃,“我没说会怎么样。”
叶新一盛好饭,把碗搁在餐桌上,忽然说道:“我爸以前肯定是被你气走的,所以你们才分开的。”
邢单手里的筷子一顿,沉默了许久,“你爸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