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跑了吗?”长安三步奔作两步跑过去。
“跑了。”慕淙屹的声音很淡定。
“救……”蓝欢欢没有死!好!
长安蹲下来,问:“你怎么样?”却清楚地听到蓝欢欢呼吸急促,只有出的气,没了进的气。她心下一惊,看向慕淙屹:“快!封住她的穴道。”
“已经没救了。”慕淙屹说。
蓝欢欢此时就连出的气也逐渐微弱,长安扶着她的肩膀:“你坚持一下,我马上带你去找郎中……”话还没落音,只见蓝欢欢的头往一旁一歪,竟已然是断了气了。
长安顿时懊悔不已,要是他们能早一点出手,何至于蓝欢欢惨死眼前?
“为什么不早点出手?”长安恼火。
“他不出手,本王何以判断他就是杀人凶手?”慕淙屹说。
“慕淙屹,你这个冷血的怪物!”月色下,长安的双眸布满血丝,新仇旧恨一起涌了上来,“人命在你眼中就是草芥吗?!你这个杀人如麻的刽子手!”
总有一天,我要让你尝尝自己鲜血的滋味!
“凶手杀人,竟将责任推怪在本王身上,你不觉得不合情理?”慕淙屹弯下腰从地上捡起一把匕首。
“若是早出手,她可以不死。”长安说。
“妇人之仁!”他冷淡道,“蓝欢欢死有余辜,本王在听到是她之后,故意迟了片刻才出手。”
呵,好啊!这男人,倒是真有理了!他未杀伯仁,伯仁却因他而死,他却还冠冕堂皇找理由?
长安气愤地想要去搬蓝欢欢的尸身,慕淙屹一把抓住她的肩膀:“她与萧长乐是旧识……你确定要帮她收尸?”
与萧长乐……是旧识?长安的脑袋“哄”的一下就懵了。
她转头看他:“你……什么意思?”他是知道她的真实身份了,知道她与萧长乐之间的仇恨,所以才故意提醒她的吗?
“萧家镇守北疆数代,一向忠心耿耿。云慕城百姓谁会相信萧家通敌卖国?就连知府徐大人都不信,你以为本王会轻易相信?”慕淙屹声音低沉有力。长安听着,却觉得自己手脚渐渐变得冰凉,眼前这个男人……好可怕!
若真如他所说不信萧家通敌卖国,那除夕那夜他又为何会带着士兵赶往萧家?若非奉了圣旨前去,难道他还敢逆圣命前去救援?他若援救萧家,此刻便不会站在这里。慕百川怎会不处罚?
他自萧家大火中接出来的女子是萧长乐,并好吃好喝招待着,还伙同萧长乐摆下如此大局将她一网打尽……呵呵,现在竟然好意思在她面前说他信萧家?!
“你曾在云慕山庄生活,也是云慕人,难道不恨萧长乐?”他又说。
恨!怎么不恨!多少个梦中她将萧长乐千刀万剐!可是,现在她不能说。
长安看着慕淙屹,黑夜是极好的伪装品,她将自己的情绪藏得严严实实:“萧家的事已有定论,岂容我们市井百姓言论?当今圣上圣明裁断,小民不敢妄言。倒是殿下您,突然冒出这么一番话,不怕小人告发?”
慕淙屹居高临下看着他,树影里,他的神色晦暗不明:“长安,本王即便让你去告发,你认为会有人信你吗?”他慢慢俯身,俊颜压下,与她越来越近,压迫感十足。
长安别过头去:“皇家秘辛,小人不想参与。”
“好!很好。”他连说了两个好,转而道,“凶器本王已拿到手,你现在是跟本王走还是依旧犟在此处?”他不待她回答,仿佛没了耐心,转身便大步流星离开了。
长安看了地上的人影一眼,小跑几步,跟上了他的脚步。
长安很想问问蓝欢欢和萧长乐之间到底是什么关系,蓝欢欢是否和萧家灭亡有关……可是,她清楚地知道自己不能。
因为,孤军奋战,谁也不可信!
慕淙屹几次三番的表现看起来就像是在试探,以他的心机,她有些担心自己在平素与他相处时漏了破绽。他说不信萧家通敌卖国,但是这也只是他口上说说,她不可轻易冒险。毕竟,除夕那晚她急急忙忙出城的时候,是亲眼所见慕淙屹带着大批人马赶往萧家的。从时间点来算,那场大火与慕淙屹出现在萧家的时间如此契合!
因怕打草惊蛇,两人并未骑马过来。
二人一前一后往城守府走,已是四月中旬,清风微暖,月光如水,长安跟在慕淙屹身后一言不发,心绪复杂。
“蓝欢欢……”她终是忍不住,还是开了口,“是何人?”
“‘醉春风’的掌事者。”慕淙屹道。
“醉春风”这三字,于长安来说最为熟悉不过。因为,早在先祖开国之时,“醉春风”便已存在,它不仅是昭华最大的连锁青楼,更是萧家收集消息的集散地。
后因萧家嫡系子息几代单传,昭华南部几家“醉清风”便逐渐易了主,只是宁川河北地区多家依旧还是归在父亲名下。只是因为牵扯到情报机构玄夜门,世人不知“醉春风”是萧家的罢了。
何止青楼“醉春风”,酒楼“醉清风”其实也是萧家私下的产业。
既是掌事,便不会是简简单单一名青楼姑娘。长安暗忖,一定会与玄夜门有些许勾连。
长安一想到他们或许都与萧长乐有关,心情越发沉郁。父亲之前有发现过暗属于萧家的情报机构有异象吗?
正想得出神,前面那人突然之间停住了脚步,长安一声闷响就撞了上去。
鼻子……好疼!
这大鼻子是周清络的手笔,手把手教的她,现在她伪装起来已经像模像样,不细看,根本发现不了有何不妥。只是这填充物有些硬,现在猛然撞击之下,硌得慌。
还歪了!
“你在想什么?”月光下慕淙屹的目色泠泠如水。
“没什么。”她正了正鼻子。
慕淙屹抬手,长安不自觉便往后退了一小步。
“我帮你。”他的声音低沉醇厚,很好听,手指触及她的手背,长安似是被火灼烧般松了手。
他哪里是在帮她?!
只见他轻轻松松一拽,那假鼻子便从她脸上落在了他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