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云深。”林妤珊不咸不淡喊了一句。
“嗯?”江云深挑眉。
“没想到你竟然也这么幼稚。”林妤珊有些冷嘲的看着他。
江云深也不气恼,他将身子微微前倾,双手交合放在桌面上,眼底带着一丝冷意,“比起你这个两面三刀,脚踏几条船的女人,在你面前,我的确显得幼稚。”
江云深每多说一句,林妤珊的心口就多出一条血淋淋的口子。她倔强的将后背挺的笔直,声线里带着一丝她自己都没察觉的酸涩,“原来在你心里,我就是这个样子吗?”
江云深再次往前凑了一点,眯起眼看着她狼狈的样子,轻声道:“比这更糟。”
林妤珊不断点头,沉默半晌后她微微抬眸,反唇相讥,“至少,我从未害死过人,而且还是个年幼懵懂的孩子。”顿了顿,“我的手,还是干净的。”
林妤珊真的很懂得如何激怒江云深,不过几句话,成功说道江云深的痛处,他大掌猛的拍响桌子,整个人一下站起,双眼微眯,眸内有火光闪过,“你说什么,有本事再说一遍。”
“我说——”林妤珊毫不畏惧迎上江云深要吃人的目光,一字一顿,“你是,杀人凶手!”
“呃……”话音刚落,江云深大步走到林妤珊面前,伸出右手扼住她的喉咙,声音几乎是从牙缝中挤出,“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此刻林妤珊也被激怒,哪怕呼吸困难,她也依旧紧绷着一张小脸,丝毫不惧的与他对视,“你是……杀……人……”
“砰——”
林妤珊话没说完,又是一声巨响,她被江云深摔向地面,撞到了桌椅,撞到了她的头,她的身体以及那颗千疮百孔的心。
“我会让你后悔的!”甩下这句话,江云深头也不回、大步流星的走掉了。
只剩慢慢将身体蜷缩成一团的林妤珊。
回到那间满是潮气和霉味的房间,林妤珊失魂落魄做到角落,双眼被蒸汽遮挡,看不清前方。
大概所有人一个人的时候就爱胡思乱想吧。
林妤珊不知怎么,就想到了她第一次见到江云深时的场景。
那时她的爸爸还没有将家里败光,她被带到江家做客,江云深就这么闲散的半躺在沙发上,手里拿着一份文件,跟她爸爸随意客套了几句就上了楼,全程连一点余光都没给过她。
那时她觉得他真是孤傲到令人生厌,对他的印象也是差到了极点。
后来阴差阳错的,她去到了江云深的公司上班,在得知自己是他的秘书之后,还十分的不情愿过。
最后的最后,被逼无奈,只能硬着头皮去他的办公室报道。
林妤珊清晰记得,那天他穿的十分正式,全身严谨到一丝不苟,阳光在他身上镀下一圈光晕,照耀到他冷硬的脸庞。
在批文件的他看了看表,抬头将林妤珊打量一眼,淡淡说了句,“你迟到了一分钟。”
林妤珊也看向他,充足的光线虽然晃的她有些睁不开眼,但她只在那一瞬间,只看了他一眼,就再也无法将目光从他身上移开了。
有时候,感情就是这样,在某个时刻,某个瞬间,因为某一件事,你也可能会喜欢上你从前讨厌的人。
如今,林妤珊将头深埋在膝间,低低的抽噎,如果当初……她不曾认识过他,这一切,会不会变得不一样?
“喂,吃饭了!”
回忆被不耐烦的叫嚷打断,林妤珊抬眸,一只残破的饭碗被递了进来。
碗里的米饭里有些微黑色的东西,饭上面是用清水煮烂了的几根青菜,还有一个已经冷的变硬了的馒头。
拿起长短不一的两只筷子,林妤珊端着碗,迟迟下不去口。
她虽从不会娇生惯养,能吃得起苦,但眼前这些看起来就不干不净的菜,她是怎么也下不了口。
最终叹口气将碗放下,拿起唯一看起来还算干净的馒头啃了两口,“咳咳——”
又冷又硬又干的馒头在嘴里如同嚼蜡,林妤珊有些艰难的将它咽下去,却还是在没有水的情况下,噎到了,猛烈的咳嗽起来。
一阵又一阵的咳嗽,她不停拍打胸口,咳到眼泪都流了下来,好半晌才缓过气。
林妤珊最后将馒头啃去大半,剩下的放在碗里,自己则身心俱疲的靠在墙角,睡着了。
半夜,肚子里传来一阵一阵的绞痛,将林妤珊从并不怎么安稳的睡眠中疼醒。
她疼的额头渗出冷汗,手紧紧捂着肚子,咬牙走到门前敲门。
“砰砰”声一连响了好久,这才有人打着哈欠,慢吞吞的走了过来。
到得门前时,看守的人还十分烦躁的朝门上踢了一脚,“就你整天事儿最多!再敢吵我睡觉,我打死你,明白了吗!”说完,就准备转身继续回去睡觉。
“等等……”此时,林妤珊已经疼痛难忍,勉强扶着墙站起,惨白着小脸叫住了看守她的人,“我……肚子疼,拉肚子……能不能,行个方便……”
“不能!”看守的人想也没想就张口拒绝,“老子美梦都被你吵醒了,你还想方便?我呸!”说完,不管林妤珊怎么喊他都不停下,声音里还夹杂着一丝幸灾乐祸,“你自己能忍得住就忍,忍不住就自己解决吧!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还想方便?做梦吧!哈哈哈哈……”
林妤珊顺着墙壁缓缓坐下,她疼的两道秀气的眉毛拧在了一起,额头布满了细细密密的汗珠,两只手紧紧揪住肚子,整个身子都在隐隐颤抖。
眼角滑下不争气的泪水,江云深,你究竟要折磨我多久……
在腹痛的折磨之下,林妤珊在半晕半醒间,捱过了这一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