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桐硬着头皮坐了下来,禾岳替她点了一杯水果茶。

“那个,禾先生,我来是想求你帮我一件事。”

童桐不喜欢拐弯抹角,既然人都已经来了,那就打开天窗说亮话。

禾岳倒是不着急,英俊的脸上噙着淡淡的笑意:“没事,你慢慢说。”

“我,我是想让你帮我问一下沈默这个人在哪里?要他做一场手术需要多少费用?还是说他只做研究,不做手术?”

童桐把报纸上的沈默剪了下来。

手机被叶楚摔坏了,也没法查看,只好拿着医院的报纸过来。

谁知,禾岳看着沈默轻笑一声,反问:“怎么,你跟叶总关系不好吗?”

“叶总?”

“嗯哼,叶楚。”禾岳望着童桐:“你怎么不去问他,反倒来问我?”

童桐傻眼了。

这算什么跟什么,她问叶楚被他甩脸子,来问禾岳却是这幅态度。

难道这个沈默就这么难找?

见童桐沉默,一脸不知所措的样子,禾岳伸出食指,指着照片上的沈默:“这个沈默,是叶楚同母异父的哥哥,他们的关系应该比我更好,你来找我,倒不如去找叶总。”

“什么?!”童桐震惊,目瞪口呆的看着禾岳。

沈默竟然是叶楚同母异父的哥哥?

她的脑子顿时想起了叶楚之前的反应。

他如此的激动,难道就是因为这个?

童桐一时之间也猜不透这其中的缘由,只是觉得不像表面听起来这么简单。

“我只是想问,如果通过禾先生找沈默,会不会难?”

禾岳微微耸肩,笑道:“难是不难,只是我想知道,你找沈默做什么?”

“是这样的,我丈夫他病危,必须要做手术,我咨询过医生,医生说只有沈默做主治医师,希望才会大一点,所以……”

禾岳微微点头,既不讶异沈心已经有了丈夫,也不讶异她为了丈夫如此辛劳。

只是在听完缘由后,竟拒绝了童桐的要求。

“不好意思,这个请求,我恐怕没办法答应,沈默难请是众所周知的,最重要的原因是,我不愿意帮一个有妇之夫。”

禾岳说这话的时候,依然带着和煦的笑意,从口袋里抽出两百块钱放到桌上:“这顿,我请。”

童桐皱着眉头,看着禾岳的背影。

难道,真的只有回去找叶楚?

童桐好像陷入了两难之地。

回到医院的时候,主治医师又找了童桐一次。

“你上次说有去联系沈默,有找到吗?我看你丈夫的情况越来越不好,要是这个月底再撑不下去的话,我怕……”

医生的话,给童桐的心底重重积上了一层阴霾。

李潮阳的事情没有解决好,李玉强眼看又要死了。

童桐走投无路,在夜晚的凌晨时分,来到了叶楚的家门前。

房间里的灯还亮着,可童桐之前借别人打叶楚电话,他就是不接。

童桐站在门口,站了许久。

突然,一辆车停在了叶楚家门前。

刺眼的车灯让她微微用手给遮挡住。

“这不是我的前助理,童桐小姐吗?”

手还没有放下,就听到了卓怡的声音。

深夜到叶楚家里,不用想也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童桐微微垂下眼眸,什么话也没说,转身就走。

卓怡又笑:“怎么?不进去坐坐?叶楚之前不是还说和你在岸边聊天吗?你们这种关系,他应该不会不肯见你吧?”

卓怡话里的讽刺听的童桐心里很是难受,就好像有上百根细小的针在扎着心头。

她走出了几步,卓怡又说:“这人跟人啊,就是不能比,有些人呢,给点小恩小惠,就真的以为自己能一步登天,其实在别人眼里,屁都不是,童桐,我劝你呢,以后少说话,多做事,免得老人口舌。”

童桐加快步伐,绕开了卓怡。

拐角走到红绿灯路口,看着繁华的街道,总觉得自己就像是被这个世界排除在外一样。

永远在想着该如何一步一步往上爬,如何在夹缝中生存。

而别人,永远不用想这些东西。

她垂下头,感觉无比的彷徨。

回到医院,李芳馨又不知道去哪里了。

走进病房看着李玉强,他的脸色越来越难看,起初还有点肉,现在整个脸凹陷进去,就像骷髅。

童桐给他盖上被子,说:“玉强,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李玉强微微睁开双眼,似乎用尽全力:“我……还好,就是感觉,没几天了,童桐,下辈子,我会对你好的……”

你说人奇不奇怪。

在世的时候,对人特别坏,到死的时候,却变得这么善良。

难怪古人都说,人之将死其言也善。

她不是没有感情的动物,尤其面临生死分别。

鼻子有些酸涩,低下头:“对不起,我好像帮不上什么忙。”

李玉强微微摇了摇头:“妈又走了,走之前跟我说,她要去见一个人,说是要把爸爸救出来,爸要是出来了,我应该也差不多要走了,童桐……要不,你现在就跑吧。”

跑……

能跑哪里。

她所有的户口、信息都握在李潮阳手里。

她就算是跑,也是一个黑户,一辈子见不得光。

童桐忍着哭意:“你别担心这些,我会再去找人试试看,你先休息。”

说完,童桐站起身来,走到门外,把自己的眼泪擦干后,借用护士的手机拨通了叶楚的电话。

电话是卓怡接的,童桐一点都不诧异。

只是面对卓怡,她没有丝毫的软弱:“我和叶楚有笔生意要谈,不知道你担不担得起这份损失?”

卓怡还没说话,电话就被叶楚拿了过去。

他的声音听起来有些冰冷,似乎喝了点酒,显得有些沙哑和慵懒:“我倒要听听,你跟我有什么生意要做?如果是皮肉生意,不好意思,我瞧不上。”

童桐咬着牙,反击:“不好意思,叶总的皮肉生意,我也瞧不上。”

“伶牙俐齿。”叶楚不生气,反倒笑着:“说说看,什么生意?”

“你帮我找沈默,我可以答应你任何一件事,只要你说,死都可以。”

童桐已经没有任何可以抵押给叶楚的事了。

但是死可以。

因为,这也是解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