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陈老太太的带领下,一众进到了小楼里,客厅中间已经摆好了满满一桌子饭菜,我本来走这一路就饿的紧,现在一看到满桌子又是鱼又是鸡的,肚子里的馋虫一下子就收不住了。
老太太请老叫花子落座吃饭,我正暗自欣喜呢,谁知道这一向见了吃的就不要脸的老叫花子却突然转了性,皱着眉头说:“饭呆会儿吃,我先看看人。”
我当时真的恨死他了。
陈老太太见状,急忙便带着我和老叫花子往二楼走去。我心里还惦记着那一桌子吃食,因此对其它的事情都没有怎么留心。老叫花子一边上楼,一边问我:“黑娃子,你看到什么了吗?”
被他这么一问,我愣了一下,本来想说看见烧鸡了的,但话到嘴边我就觉得不对劲儿了,因为我这时才发现这整个屋子到处都贴满了黄色的符纸,窗户上、门上、楼梯的扶手上,到处都有。
不过这倒不稀奇,稀奇的是,我站在楼梯口往二楼看去,满眼却是黑洞洞的一片,就像笼罩着一层黑雾,又像是蒙了一块白布一样,透着一股子邪气。
我回答老叫花子:“二楼那里怎么那么多黑雾啊?什么也看不到。”
我这么一说,老叫花子倒没什么,但一直在前面领路的陈老太太和保姆却突然都停了下来,以一种难以置信的表情看着我。
这时老叫花子说:“把这符阵都撤了吧,这么做看上去是保护了你儿子,其实是害他呢!你们请的这高人,学艺不深,害人不浅啊!”
说到这里,老叫花子顿了顿,又对陈老太太解释说:“别吃惊了,我看到符阵是因为你屋里贴的那些符,阴布帷子我也是看不见的。但我这徒弟天生开着天眼的,所以他才看的一清二楚。”
陈老太太听老叫花子这么说,显然也是吃了一惊,当即弯了弯腰,极为恭敬的说:“谢师傅指点,我这就让他撤了去。只是这也算是一个道场,当初那人说须满七七四十九天才能撤,不然我儿有性命之攸的,师傅您看……”
陈老太太话还没有说完,老叫花子却是冷哼了一声,伸手就扯下了贴在楼梯扶手上的几张黄色符纸,往地上一扔,有些生气地说:“这也算是道场?有鬼不驱,怎么还要养鬼么?四十九天之后,你以为你儿还是你儿吗?把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都给我扯下来烧了,一样不料!”
陈老太太被老叫花子这么一说,脸色刷一下就白了,急急转过身冲着楼下客厅里的一众喊:“赶紧的,把黄符纸都扯下来扔了。”
陈家的一众人此时都开始忙乎开了,但我却没心思去管那些了。因为,当师傅扯下了那几张黄符纸以后,我就看到二楼上那一片像是挂了一块黑布的地方,先是呼啦啦地闪动了几下,渐渐地就变的越来越淡。
随着那一片黑幕渐渐地淡了下去,我逐渐看清了二楼上的景象,也开始闻到了一股子臭不可闻的气味。
这股气味特别冲,有一股腐烂的味道。小时候经常在山里碰到臭味熏天的死狐狸,那味道跟眼前陈家二楼散发出来的味儿差不多,甚至还更冲些,臭的直往人鼻子里面钻,我赶紧用手捂住了嘴和鼻子,但好像一点儿也不管用。
我再看别人,也都跟我一样,一个个捂着鼻子,只有师傅紧紧皱头眉头。这时他喊了一嗓子:“其它人都出去,黑娃子,你跟我上来。”说完他也不等我,几个箭步就冲到楼上去了。
我被那股臭味熏的头疼,本来也是不想上去的。但想到老叫花子上去肯定是抓鬼去了,因此好奇心再次占据了理智,稍微犹豫了一下,我便使劲地屏着鼻息也冲上了二楼。
陈家的房子很大,光二楼上就有大大小小七八间屋子。我冲到二楼一看,这些屋子的房门上、墙壁上也到处都贴着许多符纸,但与刚才在一楼和楼梯上看到的不同,二楼的这些符纸上画的不是那些曲溜拐弯的符,却是一个个看上去凶神恶煞、形态各异的画像。而且,每一个画像下面,都摆着一张供桌,上面摆放着香炉、供果。一眼望去,这些供桌排满了整个楼道,我数了数,足足有三十六个!
我见到老叫花子进了二楼正中的一间屋子,我在楼道里站了片刻也便立即跟了进去,眼前的一幕顿时让我大吃一惊——一个长的特别胖的男人,正死死地扼着老叫花子的脖子!老叫花子被勒的白眼仁儿多黑眼仁儿少,看那样子眼瞅就不行了。
我一见老叫花子被勒的直翻白眼,心里一下子就紧张起来,在屋子里四处瞅了一下,想找个称手点儿的东西去救老叫花子,见屋子正中一张供桌上摆着一个挺大个儿的香炉,也没有多想,抱起来跑过去,冲着那胖男人的脑袋上就砸了下去。顿时屋子里香灰四散,我砸烂了胖男人的脑袋,却把一炉子香灰都结结实实洒到老叫花子的脸上头上了。
胖男人被我一砸,又被香灰迷了眼睛,勒着老叫花子脖子的胳膊便松动了一些。这时老叫花子终于得了说话的空,一边咳着一边喊:“黑娃子,虎爪勾子……咳……咳”老叫花子刚喊了这一句,便被满嘴满鼻子的香灰呛的说不出话来了。
这时那胖男人却放开了老叫花子,他抬起头看着我,眼晴里透着贪焚的神色,站起身来两步就来到了我的面前,一只肥乎乎的大手一下子就伸向了我。
我听清了老叫花子的话,这时已经拿出了挂在脖子上的虎爪勾子,但不知道虎爪勾子要怎么用,见上面有个尖儿,也就没想太多,拿着那个尖就朝着那胖男人的胖手狠狠地划了一道。
那个胖男人被我拿虎爪勾子一划,顿时鬼叫了一声,满脸惊惧地向后跳开了。我一见有效,也不知道哪里来的胆子,一下子就冲了上去,手里拿着虎爪勾子对着那胖男人一通乱划。
胖男人似乎是怕极了我,虽然不停地闪躲着,但还是有好几处被我划到了,每划到一下,胖男人就鬼叫一声,那声音说不上来的难听。
我正在那里打的带劲儿,却突然被人拉住了。我回头一看,正是老叫花子,他满头满脸都是白乎乎的香灰,再配上一身的破衣烂衫,那样子看上去要多垃圾就有多垃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