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承忠的话一出口,不仅刘冷不知如何对答,何苦手下的村民们也是明显士气大衰。难民们流浪的时候会无所顾忌,为了口吃的,他们会做任何的事情。可是只要让他们安定下来,吃上几天的饱饭,伦理道德什么的马上又会占据他们的内心。马承忠等人是山村的原主,他们这些小偷的士气当然就崩了,理亏呀!
何苦明显感觉到了自己这边士气的变化,他知道这仗没法打下去了,必须赶紧叫停不然自己肯定要倒大霉。何苦心里问候了自己这些村民一万遍,这也太缺心眼了,这是讲道理的时候吗?原主回来了,咱们就得把房子和地让出来,然后呢?咱们去饿死吗?一群大傻叉。
“马先生,这山村原本为谁所有,不是凭您一句话就算的吧?”何苦还在做最后的挣扎,想把道理给搬回来。其实他也相信马承忠的话,流民没有用这种办法诈骗的。
“这位小兄弟明鉴,马某绝非虚言欺诈之人,岂会以虚言哄骗。村中山顶最大的一处宅院,便为兄弟祖辈所传的寒窑,其堂屋顶梁上刻有一个马字便是明证。小兄弟若是不信,大可回村详查!”马承忠也是见过些市面的人,看见何苦在队列中指挥,早便知道了何苦才是正主。
“即使如此,我们还需分辩些道理,请马兄入村详谈!”所谓山顶大宅,正是何苦现在住的村公所,好多人都见过那个马字,所以何苦便不再纠缠,而是玩了一招损的。
“也好!”马承忠大喜过望,招呼了自己这边的兄弟便想进村。
“马兄误会了!马兄手下兄弟颇多,鄙村却多为老弱妇孺,如此大队进村,只怕多有惊扰,滋生变乱。小弟之意,是请马兄一人进村,我们讲讲道理!”何苦小手一挥,长枪阵立马把马承忠一行人给拦了下来。
“村子就是我们的,有什么道理好讲,你们赶紧让地方就是了!马大哥怎么能一个人进村?你们害了马大哥怎么办?”红脸大汉又跳出来,他还是很维护马承忠的。
“马兄意下如何?”何苦没理红脸汉子,笑眯眯的看向了马承忠。
“好!”马承忠犹豫了一阵,还是答应了下来。
“马大哥?”红脸汉子极为激动。
“不必说了!”马承忠算的非常清楚,决绝的摇了摇头。
马承忠非常的清楚,乱世之中谁也不会因为他一句话让出村子,大家肯定要有些利益交换的。眼下他们青壮多,何苦必然顾忌他们,想来请他进去,也只是谈判而已。而且以眼下的态势看,他们这些人绝对干不过何苦的长枪阵,必须得有些激变才有可能击发大伙儿拼命的潜能,才有可能打回村里,比如说人人敬仰的马大哥被何苦给害了。
“我陪大哥去!”红脸汉子经常不听马承忠的话,但却是马承忠的铁杆。
马承忠很是纠结,他也担心何苦动手暗害了他们,他自己一个人搭进去也就算了,这红脸兄弟陪自己去死,可只能是白白牺牲了。
“也好,二位村里请!”何苦却不给他想透了的时间,直接邀请二人一同进村。
“请!”马承忠推脱不得,只能带了红脸汉子一起进村。
何苦在前引路,十一乡勇则带着一众村民在后断后,缓缓的退进了村里,防备并未松懈半分。马承忠暗自佩服何苦的仔细,不过更多精力则放在了村里,看着以往的家乡景致未变,马承中的眼眶难免有些湿润。
“关闭寨门,韩宋、刘冷指挥大伙儿登寨墙防守,门外如有异动,不必请命立即反击!”一行人刚刚进入寨墙,何苦便很不客气的下达了戒备的命令。
“你想干啥?”红脸大汉怒吼一声,同时把马承忠挡在了自己的身后。
“乱世之中,难免小心做人,马兄请勿见怪!”何苦微笑着向二人微微躬身,马承忠也只是微笑。
众人到了村公所之后,红脸汉子便好像黑猫警长一样搜索了起来,很快便在堂屋的横梁上找到了那个马字,然后便对着何苦哈哈大笑了起来。
“证据便在这里,看你还如何抵赖!”红脸大汉指着马字好不得意。
“这位大哥到是憨直的可爱,马兄是明白人,该不会也如此想吧!”第五胜的十个乡勇全都肃立在屋子两侧,何苦的胆气壮着呢!才不会理睬一个粗人。
“这山村虽小,却是我等故土,万难舍弃,还请小兄弟划下道来吧!”马承忠就知道会是这一出。
“小弟不知马兄是何时离开的这里,反正小弟随母亲及一众乡里到此的时候,这里只是一个废村。房屋破损,土地荒芜,也就有几堵挡风的墙而已。两年来我们胼手砥足,披荆斩棘,费了多少的心血,才把这里经营成眼下这般光景。如今马兄回来了,几句话便要我们搬家换地,怕是不大好吧!乱世之中,活命艰难,小弟必须为跟着我的一众乡里考虑。即便今日小弟答应了马兄,小弟腰间的刀也不会答应马兄。”何苦说了一大堆,只有一个意思,那就是为了这里老子付出了很多。
“故土难舍,还请兄弟成全!”马承忠依旧在笑,但意思也很明显。
“马兄的乡愁,小弟非常理解,但马兄也该给小弟一个交代吧!”何苦开始询价。
“这个……”马承忠接不住了,他们也是逃难的,能回来就不错了,哪有东西给何苦。
“就算这房舍是马兄的,地里可都是我们的庄稼,难道要我们白送给马兄不成!马兄若是想仗着人多倚强凌弱,兄弟便只能带着大伙儿和马兄鱼死网破!”何苦无奈对马承忠摊了摊手。
“小兄弟有何良策!”马承忠一直被何苦带着走,当然知道何苦是有办法的。
“小弟确有一个办法,请马兄思量。如今村中岭下空余房舍不少,小弟前日刚让乡里修缮过,马兄大可安身,也算全了马兄的思乡之情!”何苦一路上都在想这个事,打是肯定不行了,招揽这几百青壮却是一个不错的方案。
“有房没地,俺们怎么活?俺们手里本来就没粮了!”红脸汉子到是实诚。
“好说,一时的口粮小弟可以接济,只要马兄的兄弟们能听小弟调配,开垦土地也不是什么难事。”何苦笑的更加灿烂。
“小兄弟好大的胃口!”马承忠万没想到,何苦居然动了这个心思。
“我能让这一帮老弱妇孺在乱世中活命,便一样也能养活马兄的兄弟,而且能给大伙儿一个前程,只是不知马兄意下如何?”何苦摊牌了。
“本村乡里存者不足两百,余者也是路上结伴之人,马某不能做大家的主!”马承忠是想推脱,但几年后他会非常后悔今天这句泄底的话。
“想吃饭,跟我走!小弟我就是一个管饭的!”何苦这下更是放心。
“你啥意思,让俺们以后都听你的,你个毛都没长齐的娃娃也配!有种咱俩单挑,打赢了俺,今后俺们这帮人就听你的!”红脸大汉愤然站了起来。
“马兄?”何苦才不理糙汉,他在意的是马承忠的态度。
“我听我兄弟的!”马承忠也是骑虎难下,打他们拼不起,谈他又没筹码,只能跟着感觉走。而且他也有一个小心思,他那边足有一千多人,而且他已经当了多半年的头领。两边合在一起之后,即便给何苦一个头领的名分,他一个孩子也未必争得过自己。
“单挑是男人的浪漫,我便陪你走几手!”何苦哈哈大笑,几百青壮到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