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我东西就好了?!一个外卖员连配送费都不要了?你们听听,哈,现在连一个外卖员都敢瞧不起我了?凭什么啊,凭什么他给我脸色,你们这些贫民也敢给我脸色看?信不信我投诉你,我要你没了工作,我让你在深城活不下去!”

傅宝仁嘶吼着,头发凌乱的披在肩膀上,仿若已经发了疯,眼睛猩红一片,迫切想找一个发泄口。

她被压抑的太久,眼前的外卖员不知哪句话,触碰到了她敏感的自尊心。

沈今安被她推撞在墙上,后背结实的抵在冰冷的大理石墙壁,脸色苍白了一瞬。

面前就是傅宝仁,她进退不得。

包厢里大多都是傅宝仁的朋友,似乎已经见惯不惯了。

一味的起哄道,“宝仁,要不这样,网上都说外卖员无所不能,喝酒总该不会吧,要不让她喝一个助助兴。”

“想不想要好评了,不喝就给你们老板打电话,M团的CEO可是我爸的小弟,我一个电话过去,你这辈子可就完了。”

“是啊,这女人进了帝景华宫还带着头盔,是不是丑的见不了人。”

“别说,我还真想看看长得什么样,再丑还能丑到哪去哈哈哈……”

他们谈笑风声,左右不过是调笑。

可殊不知每一句话,都可以绝了沈今安此后的人生。

傅宝仁也跟着笑起来,醉醺醺的扶着墙,另一只手施舍似的拍拍她的头盔,酒气熏天,“喝吧,姐姐我今天心情不好,你要是让我高兴,这些都是你的。”

她从包里拿出一叠钱,甩在了沈今安的身上。

漫天的红色钞票,雪花一样散落,无不昭彰上流社会的奢靡。

众人的欢呼声更热闹了,这种阶级落差而产生的虚荣和优越感,富家公子小姐们屡试不爽。

多少腰杆再硬的人,在钞票的面前,哪一个不是点头哈腰,跟狗一样跪在地上舔钱呢。

沈今安垂下眼睛,长睫在眼底落下一片阴影。

她酒精过敏,滴酒不沾。

未出嫁之前,她有父亲母亲护着,有诺大的沈家成为她的后盾,从来不让她沾染商场荤腥。

结婚之后,傅北寒要求隐婚,不希望她抛头露面,所以她整日在家乖巧的做好饭菜,恪尽职守的扮演好一个贤妻的角色,那些酒会什么的也没有参与过。

前半生她像是活在金字塔上的公主,无忧无虑,后半生她像是卑贱如尘的蝼蚁,处处心惊胆战。

“对不起,我不能喝酒。”沈今安低敛下的长睫微微晃动,抿了抿干涩的嘴角,沙哑的声音婉拒。

而且如果喝酒,头盔就要拿下来,傅宝仁一旦看到她的样子,就一定会告诉傅北寒。

同样都是死,得罪傅宝仁,她酒醒之后或许就能忘了,就算没忘,顶多也就是逼她辞退工作,可若傅北寒知道她还活着,她无法想象那种后果。

傅宝仁脸色变了又变,五颜六色的灯光打在她脸上,有一种被平民拒绝的难堪作祟。

其他人也愣了一瞬,没想过这外卖员居然能拒绝,她应该知道拒绝之后的后果吧,不仅拿不到钱,还有可能丢了工作。

“你再说一次?”傅宝仁笑了出声,那声音有些让人毛骨悚然。

“不好意思,我,我不能喝酒……”

沈今安话音刚落,傅宝仁伸出双手,猛地抱住沈今安的头盔,睚眦俱裂,“最看不惯你们平民这副惺惺作态的样子,其实很想要地上的钱吧,装什么呢,想要就去捡啊!”

啪的一声,在众人的倒吸声中,沈今安被她一把推倒在地。

她的头盔从脑袋上滚落了出去,头先着地的,咯噔一声。

沈今安以一种极其狼狈的姿态,跌在包间的舞池当中。

众人还没来记得看那女人的模样,而就在这时,包厢的房门被打开。

所有人一下子敛声屏气了,音乐声在这瞬间戛然而止。

只有包厢不断变化的灯光晃动,折射出每一个人紧迫的神色。

傅,傅北寒来了!

那双黑色皮鞋停在女人面前,而沈今安手上攥紧的傅宝仁的东西,不知何时散落一地……

傅宝仁脸色苍白一瞬,有一瞬间的不知所措,这个外卖员一定是故意让她难堪,要不然她买的东西怎么可能这么巧就全露出来了!

“傅,傅爷。”

傅宝仁的狐朋狗友一看到傅北寒,顿时就像猫见了老鼠,个个缩着脑袋不敢说话。

林彦轻咳两声,他们便带上东西鱼贯而出,哪里还有半点方才嚣张的模样。

沈今安在看到眼前那双皮鞋的时候,浑身就已经绷紧。

她把脑袋埋在胸前,两侧得头发遮住了脸,手不停的在摸索头盔。

傅宝仁走过去,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高跟鞋就这么踩过她的手背,“哥,你怎么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