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今安眸光晃动着,从喉咙间溢出惨痛的笑来。
顺遂吗……
她从火场被救出来的时候,皮肤大面积烧伤,植皮之后的每一个夜晚,每分每秒都痛不欲生,可为了孩子,她硬是抗住,没打一针止痛药。
被傅北寒送进监狱后留下案底,除了做外卖员清洁工,没有一家公司敢要她。
难产的时候大出血,可没有钱支付多余的医疗费,硬是生生扛下来了。
顾不上坐月子,这期间她边打工,边挣钱养孩子。
结果阿愿三岁的时候,被诊断出轻微自闭症,在回家的途中,他们又出了一场车祸,阿愿从此不再开口说话了。
为了治疗孩子的病,她欠了医院十几万,到现在还没有还清……
如果这是顺遂,沈今安想问问他,究竟要怎么样才肯给她一条生路!
他的呼吸灼热而危险,沈今安的后背抵在冰冷的茶几上面,拼命的挣扎。
傅北寒掐着她脖颈的手越来越紧,疼得沈今安忍不住呜咽。
“傅北寒你……你不能,你这是杀人!是犯罪!”沈今安眼里晃有一丝恐慌,仍旧狼狈的跪在地上,腰身抵在茶几的侧棱,浑身像被人拆开似的疼,可比这更疼的是她的心。
“杀了你又怎么样,一命偿一命不是吗。”她身上有股深山幽谷的味道,让傅北寒差点醉了眼。
傅北寒攫住女人的下巴,淡淡的眸光没错过她每一丝的窘迫和恐惧,无比平静的吐出几个字眼,“我说过,人总要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代价,既然你还活着,那就用你的后半生来赎罪。”
“林彦。”
傅北寒一声,林彦从门外走进来。
沈今安慌忙把自己缩在角落里,像一只受了惊吓的野猫,恨不得钻进地缝。
林彦目不斜视,“傅爷。”
“把她送进监狱,没有我的允许,不准放她出来。”
“傅北寒你凭什么!”沈今安面色煞白。
阿愿还在家里等着她,他有自闭症和失语症,如果长时间没有看到她,就会发疯。
傅北寒居高临下,“就凭你到死都是傅家的人,就凭你不该活在这个世上。”
一句话,彻底把沈今安打入了地狱,她的心脏倏地揪紧。
曾经她有多想嫁给傅北寒,现在就有多畏惧和恐慌。
林彦去抓她,沈今安四肢晃动,发了疯似的尖叫起来,“你滚开,放开我,放开我!”
单凭林彦,他完全可以轻而易举的将一个女人束缚起来,可这是傅北寒的前妻,傅北寒的女人,哪怕是他不要的女人,别人都不敢碰。
林彦犹犹豫豫的不敢动手,尤其是沈今安此刻失控了一般,如果强制性抓她,难免会有肢体碰触。
傅北寒眸色幽深了一瞬,上前猛地攥住了沈今安的手腕,沈今安疯了一样,不知从哪抄起了一瓶啤酒,砰的一声砸向了傅北寒。
“哗——”
林彦惊了。
沈今安动作之快,之疯狂,完全在他的意料之外,甚至半点防备都没有。
啤酒瓶在傅北寒脑袋上化成了碎片,浓稠的血从男人的额心滴落,很快弥散在整个包厢里。
明暗之间,傅北寒的眸光越发森寒。
他没想到沈今安竟然会对他下手,还有种玉石俱焚的意味。
“我,我不是故意的,我不是故意的……”
沈今安也慌了,手上的瓶子啪的一声掉在地上,砸在她脚边,踉踉跄跄的后退。
她当时脑袋一片空白,她只想回去看看阿愿,谁拦着也不行。
傅北寒的手指划过额心,血染红了他的指尖。
“傅爷,您没事吧!”林彦搀扶着他,以一种复杂的目光看着沈今安。
她是沈今安,可又不像沈今安。
从前的沈今安把傅北寒当成了天,每一天都小心翼翼的侍奉,取悦他,顺从他,凡事做的一丝不苟。
可现在……
沈今安大概是这世上,唯一一个能让深城的爷傅北寒脑袋开了瓢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