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里沉默了半晌,时间就像陷落进巨大的沙漏,寂静无声。

傅斯臣侧转过身,手掌轻抬,抚了一下赵可柔的肩膀,又很快松开。

“你早点休息吧。”

说完,便头也不抬也走了出去。

偌大的房间里只剩赵可柔一人,落寞地坐在床边。

冷风不停地灌进屋里,像一个恶灵,狂妄地在赵可柔耳边叫嚣,带给她刺骨的寒意。

她死死地攥住衣角,揉皱的布料和她脸上的狰狞一样扭曲。

纪冷初!

你的本事还真是大!

哪怕进了监狱,那种深深的威胁,就像是一双无形的手,紧紧扼住她的咽喉。

蓦地,赵可柔眼眸里闪过一丝算计,拿起手机去了个电话。

“安排一下,明天我要去见纪冷初。”

窗外\阴冷的风,将地上的风沙吹得扬起,又落下,奔赴在迎接朝阳升起的路上,等待将光明撒向阴暗。

清晨的光线映在纪冷初脸上,她张开手指,透过缝隙看向暗处里唯一的光明,试图抓住一抹生命的鲜活,可她却感受不到一丝暖意。

也不知过去了几个日头。

纪冷初每天起床后的第一件事就是蹲在阴暗污秽的厕所,刷着蹲便池。

“喂!动作麻利一点,柔柔弱弱的给谁看呢!”

穿着囚犯服的女人骂骂咧咧的,一脚踹在她的手腕处,纪冷初没有防备,手里的马桶刷就那么掉进了便池里。

“没用的东西。”女人从鼻子里冷哼一声,“愣着干什么,伸手去捞起来啊。”

纪冷初血红着一双眼,嘴唇都快抿成了一条直线,心里千百个不愿意,但她很清楚,这里是监狱,她是囚犯。

而这样的把戏就是专门给她设计的,一旦自己不如她们的意,换来的就是无休止的殴打和折磨。

蹲便池是最原始的那一种,在地上挖上长长的一条沟,用砖砌成,搬来几个破陋的木板隔成隔间,水箱未冲水之前,里面堆满了污秽。

不巧的是,今天的厕所堵了。

纪冷初强忍着心中的干呕,包裹着的手指在触到污水后,更是渗入脾肺的痛。

她蹙着眉,一把将马桶刷捞起,扔在地上,顾不上臭味,赶忙把手捂在胸口。这时,心底的苦涩再也抑制不住地往外涌。

曾经她的这双手,也是骄傲地飞舞在琴键上的,宛如柴火堆里开出的玫瑰,是最夺目的一个。

而如今却伤痕遍布,形如枯木。

在阴沟里搅弄,慢慢腐烂,发臭,跟她余下的人生一样。

“蹲在地上装什么装,起来,吃饭了。”

女人又从外面端进来一碗白粥,表面看过去更像是一碗汤,稀稀落落的不见一粒米,递到纪冷初面前。

纪冷初紧紧抿着唇,伸手去接。

下一秒,滚烫的汤水淋在了手背上,她猛地缩回手,原本就苍白如纸的脸立刻因疼痛皱作一团。

女人将碗一扔,瞬间就碎了一地,轻蔑地看着,脸上却无一丝歉意。

“哟,不好意思啊,手滑。”

地上的碎片闯进视线,纪冷初看着被烫红的手背,眸中的幽色一寸寸加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