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冷初那副样子就像见到了什么可怕的东西,浑身颤抖,紧咬住的下嘴唇已经出现了一种死白。

“遇到相好的了?”

此刻的纪冷初全然听不到姜离的话,满脑子都是刚刚赵可柔和一个陌生男人互相搂着进酒店的背影。

那张脸,就算是化成灰了,她也认得出来。

纪冷初颤抖着双手将手机从兜里拿出来,拨号页面也已经打开了,可她看着页面上傅斯臣的三个字,又突然停了下来,促而又立马摁熄了屏幕。

傅斯臣是不会相信她的。

纪冷初没有回答姜离的问题,只是打开车门,绕过车头,在姜离面前站定,开口的声音还有一丝喑哑。

“可不可以帮我一个忙?”

姜离慵懒的靠在车门边上,挑眉看着她。

“你想要让我帮你去捉奸啊,但你这可不像是个求人的态度。”

“不,我只是想让你帮我去前台,查一下刚进去的那个男人叫什么名字。”

姜离一听,立马推翻了之前心里的那份预设,转而又问。

“既然不是捉奸,那你为什么不自己去?”

纪冷初闻言微垂着眼,唇角掠过一抹讥诮:“那是客户隐私,前台不会告诉我的。”

“既然你都知道是隐私,人家也照样不会告诉我啊。”

纪冷初紧紧抿着唇,心中就像是刚被狂风暴雨刮过,而她今天撞见赵可柔,就宛如黑暗中刚出现的一丝光亮,她必须要紧紧抓住。

恳切的眼神中透着十分的真诚:“我知道这点事对你来说不算什么,姜离,麻烦你帮帮我。”

“拜托,我跟你不熟,别这样看着我,而且我也不是什么好人。”

姜离站直身体,轻笑了两声,毫不留恋地越过纪冷初,径直走进了酒店。

纪冷初看着姜离的背影,这才明白自己说了什么愚蠢的话。

她和姜离不过才认识不到三个小时,还谈不上了解,就拜托人家去查陌生人的隐私,换做是谁也不会答应。

纪冷初嘴角一哂,颓然的打开驾驶室的车门,坐了进去。

将车开到宿舍楼下的时候,纪冷初并没有急着下车,而是静静的坐在车里,望着天上已经许久没有出现的星星。

不知道父亲是否如传说一样,也高高的挂在天上,同样也在看着自己。

楼房将天空围成了四四方方的规范形状,就像一个囚笼,困住了纪冷初,也困住了她的自由。

纪冷初默默叹了口气,下车后将车子锁好,往楼道里走去。

刚走到三楼的拐角处便见一个黑影站在407的门口,她下意识地防备了起来,刚想拔腿就跑,却听见一个再熟悉不过的声音在背后响起。

“站住,是我。”

纪冷初不禁浑身一僵,可身体却不听使唤,一动不动的站在原地。

“转过来。”

纪冷初竟也鬼使神差般地转过身。

傅斯臣一步步的走下楼梯,也来到拐角的平台处,和她对立站着,声控灯随着脚步声亮起,顿时照亮了傅斯臣那张阴沉着的俊脸。

他本就五官线条分明,给人一种冷酷不近人情的感觉,而此刻对着晚归的纪冷初,更像是块冰冷的大理石。

“去哪儿了?”

傅斯臣的这句话分明没有带任何情绪,可在纪冷初听来,却无端的有一种透不过气来的强势和霸道。

“你来这里干什么?”纪冷初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反过来质问他。

可这句话在傅斯臣听来,就变了味道。

“我为什么不能来这里,你是不希望我来这里,还是说你是怕我撞见你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比如,撞见你现在才回来?”

一边问着,一边步步朝她逼近,直到她靠到墙壁,退无可退。

纪冷初一愣,抬头看他,眸光莫测如讳,灼灼逼人。

突然才反应过来,傅斯臣是以为她这么晚才回来,是出去伺候男人了?

真是可笑!

一阵火从心底泛起,她伸手往傅斯臣的胸膛一推,怒瞪着傅斯臣。

“呵,明明出去伺候男人的是……”

刚说这一半,纪冷初忽地就住了口,悻悻地垂下眼去,又沉默不语。

“说啊,怎么不说了?”傅斯臣轻蔑的冷哼一声,“还是说,你自己也没想好借口来掩饰你那些肮脏的行为?”

傅斯臣看着昏暗的灯光扫射出女子脸庞,那双素来冷冽的眸中掠过一分异色,他下意识地将纪冷初的沉默,认为是她做贼心虚后面对质问的哑口无言。

“看来,我猜的不错啊纪冷初,你为了钱还真是不择手段。”

纪冷初垂着头,忽地轻笑了一下,下颌缓缓抬起,那双好看又忧伤的眼睛里盈满讽刺。

“是,只要能够还完欠你的债,要我干什么都可以。”

傅斯臣骤然提高了声音,燃着愤怒的视线灼热地快要把纪冷初烫伤。

“干什么都可以?”

“是,只要能摆脱你,我做什么都愿意。”

纪冷初眼角微红的,像个即将破碎的骨瓷,她极力隐忍着不让眼泪掉下来,颇有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坚韧。

傅斯臣看着纪冷初这幅什么也不在乎,甚至口口声声说要摆脱自己的样子,心中就好似突然空了一拍。

从前,纪冷初还在他的办公桌前,支着下巴,肆意灵动的眨着眼睛,眼巴巴的问自己什么时候娶她。

她总是和外面的女人不一样,是特立独行的个体。。

没有世俗框架下的害羞和矜持,永远都是那么真诚热烈。

而现在的纪冷初却扬言要摆脱他,不惜代价的要离开他。

心底的烦躁瞬间涌了上来。

“你想嫁就嫁,想走就走,你当我是死的?

我告诉你,只要我在一天,你就永远摆脱不了傅太太的身份,这段关系要终止也应该由我来决定。

而不是你纪冷初!”

纪冷初睫毛微微颤了一下,面对傅斯臣的咄咄逼人,她不想落下风,也牙尖嘴利起来。

“那你马上放我走啊,这么折磨我有意思吗?

还是说,傅总您有什么见不得人的特殊癖好,就好这种折磨人的变态口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