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刚蒙蒙亮,一道戏腔便刺破了死寂。
唱曲儿的嗓音清丽婉转,一曲《贵妃醉酒》久久未绝,惆怅延绵。
只是这曼妙嗓音从云城最大的精神病院传来,不由得令人有些发慌。
云易旎侧摆腰肢,宽松的病号服仍旧掩饰不住优美的曲线,那张清丽绝艳的脸蛋儿上脂粉未施却勾人心魄,一曲才至顶峰,厚重的房门忽然打开打断一切。
她微微皱了皱眉头,转过身去眼里死水一片:“我吃过药了。”
入院时被判定为高危患者,所以进门的医生背后还跟着俩穿着警服的保安。
“有人来接你出去。”
原本的死水蓦然一荡,泛起了丝丝涟漪之后又重新恢复了平静。
就连她自个儿都忍不住嘲笑一声:现在还会有人来接她?
来带她走的人没有自报家门,甚至一路上都没跟她说过几个字。
云易旎也不问,不但不紧张,反而哼起了小曲儿。
不管是谁带她去哪,都不会比这座她呆了五年的精神病院更糟糕了。
车子开进半山,滑入一座中式设计的庄园,云易旎的目光落在周遭的景物上,确信了这地方她从没来过。
“进去吧。”
送她来的人直到门口,拉开了大门示意她自己进去。
她这会儿身上还穿着病号服,白净手臂上的针孔已经结痂,面无表情地踏入了眼前的大宅。
刚进门,一股清冽的香味便钻进了她的鼻腔。
这股犹如暴雨落下前狂风刮起的木香味刚被她吸入肺腔,她便猛地抬起头来瞳孔急剧收缩。
是他!
几近下意识的动作,云易旎转身拔腿便跑,但是凛冽的男声已经从背后响起:“好久不见。”
如同冰凌从心底扎根一路繁殖到全身,云易旎觉得呼吸甚至有些凝涩。
缓缓转身,一道修长的身影正立在楼梯口。
五年没见,男人相比从前气场越发凌厉。
他的脚下好似缠绕着灼烧的荆棘,而荆棘之上便是缓缓踏来的死神。
黑衣包裹之下,他的面容略显苍白,面容却仍旧是熟悉的冷峻,菲薄的唇鲜红似血,从高耸的鼻尖一路到远山般的眉头,全是冷漠凛冽。
而云易旎始终不敢看的,是那深邃双眸,珀色的瞳仁里,是她永远看不透的深沉夜色。
司祈琛,确实好久不见了。
已经死了多年的心突然产生了一丝波动,波动之后,没留下半点涟漪。
“你找我?”
听着她清冷的声音,司祈琛勾出一抹没有感情的笑来,在她面前停下时,食指勾起了她的下巴:“当年你把我一个人丢在米/国的海上,就是为了去当杀人犯?”
云易旎神色微动,被迫跟眼前的男人对视,面容冷淡,但是纤长的睫毛却难以掩饰的颤抖着。
“如你所见。”
司祈琛盯着她的眼睛,没看到她微微收缩的手指紧紧地拽着病号服边角。
没想到时隔多年,他们居然还能再见。
男人忽然贴近,菲薄的唇几乎就要凑来的一瞬间却被她偏头躲开。
一股如同漩涡般上升的暴戾气息从司祈琛身上蔓延,激的云易旎忍不住后退了一步:“司祈琛!你要干什么?我们之间早就结束了!”
“结束?”他眉头一挑,眼眸里头正下着暴风雪,笑得分外嘲讽:“你躲在精神病院五年,如今好不容易找到你,你以为一句结束就可以把当年的事情都一笔带过吗?”
高大的身影再度逼近,直到她的脊背贴住了门板,才终于停下。
明明客厅面积宽阔,可是云易旎却觉得呼吸异常急促,好像周围的空气都被抽干了一般。
她死死地拽着自己的衣服,好像一个落水的人一般,寻求最后一点安全感。
“还是说你觉得精神病院呆够了,想去精神病院?”
瞧着男人朝着自己信步走来,云易旎却意外的冷静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