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久后,徐铭一行三人便来到了城中一家药房之前。

这家药房门框之上挂着一面“悬壶济世”的匾,和一副“宁愿药柜上蒙尘,不愿天下人得病”的对联。

“我这就去抓药,如果这药有问题的话,哪怕你是小姐夫婿,也要你小命不保!”军士面露杀气,提醒道。

话音说完,便见得药房之中便有一位男子从大门跨了出来。

男子身上穿着奢衣,一见刘莹莹便躬下身子,脸上献媚般地拱手说道:“原来是刘小姐驾到,有失远迎,还请见谅。”

“王医师太客气了。”刘莹莹摆了摆手,示意男子不必多礼。

男子名叫王二,乃是城中有名的老中医弟子,经常出入权贵世家给人看病,去刘府的次数当然也不少。

不过,他去刘府经常来找自己,心思很是不单纯。

王二笑问道:“不知刘小姐到来所为何事?”

刘莹莹还未回答,军士便开口抢先开口说道:“王医师,您有所不知,我这姑爷也是一位医师,还给我家小姐诊病开了药方,我们来此也是为了给小姐抓药的!”

王二一愣,这才发现旁边的徐铭,脸色略显难看。

他喜欢刘莹莹很久了,可对方却招了徐铭这个文武不就,成天只顾吃喝玩乐的废物为婿,让其很是不爽和嫉妒。

此刻听得徐铭还给刘莹莹写了药方,不由得嗤笑一声:“医师?我王二行医多年,从未听闻要做上门女婿的医师,刘小姐莫不是被这徐铭给骗了!”

他们这一行最讲究的就是经验和师门传承,就徐铭这个年纪,能在医道有什么经验?

并且,徐家世代学文,天下未有徐姓名医,就更别说师门了。

二者徐铭一样不占,也敢自称医师,当真搞笑。

徐铭淡淡的道:“能不能治病,你自己一看便知,何须在这里扯嘴皮子功夫!?”

“行,既然你要自打自脸,我就满足你。”王二呵笑一声,从军士手中接过药方,旋即展开,目光专注,神色严肃地看着药方,给人一种他看得极为认真的错觉。

然而,他不过是装样子给刘莹莹看的。

实际上,他并未看药方上的半个字。

在他看来,徐铭这种名不见经传的所谓医师开出的方子,根本不值得他浪费精力去看,哪怕半眼。

王二装腔作势的看了,然后冷哼了一声,将徐铭所开的药方扔在地上,冷声道:“简直是胡扯,这种药方也能治病?”

“果然!”军士一听这话,登时死死逮住徐铭。

“就说你不靠谱,看我今天不废了你的腿!”

“慢着!”刘莹莹阻止军士,冲王二问道:“你说徐铭的药方不合理?究竟是何处有问题!”

“这药方任何一处都有问题,五行不通,药理相克,如果用药,不把人吃死才怪!”

刘莹莹秀眉微颦,老实说,他并怎么相信王二的话。

先前徐铭只是看她一眼,就把病情诊断得八九不离十,单凭这一点就已经是王二所不能及的高度。

要是徐铭的药方有问题,那他又怎么可能说的那般正确?

她看着王二,再三问道:“你说的可是实情?这药方当真如此不堪?”

“哼,刘小姐莫非是在怀疑我王二的水平?我可是药王弟子,自然不会判断错误!”王二胸有成竹。

“是么?”这时,徐铭却是忽然一笑。

“我的药方虽然不一定能根治疾病,但却非五行不通,你根本就没看我开的药,就在这么诬陷我,药王弟子就这个素质?”

他所开出的可是医圣李时珍所著《本草纲目》上调理脾胃的方子,并且临床效果非常显著,还没有任何副作用。

区区一个王二,也敢非议医圣之能?

“你......”王二面色铁青,刚准备破口大骂,却听得药房之内传来一位老者的声音。

“何人在老夫门前吵闹?”

声落,只见一位身穿灰袍,须发斑白,看起来仙风道骨的老者从屋内走了出来。

见到老者,王二赶紧施礼说道:“师父,徒儿不是有意吵闹,实在是徐铭这小野医在此撒野,徒儿不得不出面阻止!”

“小野医?”老者疑惑地看了王二一眼,余角中发现了刘莹莹,哑然一惊:“刘小姐,你也在这?”

刘莹莹立马恭敬行礼:“见过药王!”

“刘小姐不必多礼。”药王朗声一笑,最后目光停留在了徐铭身上:“你徐铭不是刘小姐夫婿吗?何时成了小野医?”

徐铭不卑不亢,反唇相讥:“我若是小野医,那药王的弟子恐怕连我这小野医都不如。”

药王笑容凝固,皱眉道:“年轻人有傲气可以理解,但是目中无人可不好!”

“是否目中无人,你自己看看即可。”徐铭伸手指着地上被王二扔掉的药方,徐徐道:“那就是我开的药方,你弟子说五行不通,会吃死人,不如就由你这个当师傅的看上一看,见识一下你弟子究竟是何种鉴别水平?”

药王一愣,弯腰将地上的草纸给捡了起来,打开扫了一眼。

不多时,他那原本还满是不喜的神色就成了惊讶。

“苍术,厚朴,陈皮,草蔻......”

随着药名越来越多,药王的脸色也越发震惊。

那是一种难以描述的神色,像是普通人捡了百万金条,又像是将死之人获得了灵丹妙药。

“好!好!好!”半晌之后,药王连说了三个好字,随后又道:“这药方用药之神,药性配合之妙,哪怕是我也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这话落下,王二顿时懵了。

“师傅,你确定没有看错?”

“对啊,别这么早下定论,多看两眼,没准我真是一个小野医呢?”徐铭面无表情,似带讥诮。

药王微微摇头,抬头看着徐铭,眼神佩服,语气由衷:“徐小友可不是小野医,若是能开出如此妙方还算野路子,我这个所谓的药王估计已经是无地自容了!”

刘莹莹和军士都是一惊。

能够让药王这般赞叹的人,城中屈指可数。

徐铭对于药王的反应并不意外,也没有半点骄傲之感。

这药方并非是他自己研究的,而是《本草纲目》上的,再厉害也跟他关系也不大,更何况,《本草纲目》是宋代成书,距离唐代已经太过遥远。

药王这些唐代的医师算是先行者,站在前人的肩膀上,反倒对着前人炫耀,实属没品。

“徐小友,这药方可否让我多看几遍?”

徐铭扬手道:“不必,若是药王喜欢,这药方便送给药王了!”

这种药方对他而言价值不大,倒不如送出去,顺手牵羊,拿个人情,以后行走江湖也有人帮忙。

药王颇为愕然。

这徐铭年纪不大,面对前辈的夸赞能保持稳重也就算了,殊不知连性子也是这般豪放,要知道,对于每个医师来说药方都是非常隐秘的东西,除了徒弟以外基本不会传与他人,而徐铭却能如此豁达,张口便将这方子送与自己,此等心胸绝非一般人可以比拟。

“徐小友此等心性,他日定然能成大器,这个人情老朽记下了。”

军士内心震撼已然惊天。

能让他药王欠人情,徐铭简直就是走了八辈子的运气啊!

人家在这城中德高望重,人脉关系涉及各个领域,能和其结交,未来定然不可限量。

刘莹莹却不这么想,她对药王的人情并不是很看重,倒是对徐铭本身的能力很在意。

这个家伙,近些年来没有做一件好事,偏偏在今天表现自我,目的究竟是为了什么?

而且,不知道为何,她总觉得今天的徐铭和以往极其不一样。

仿佛,从本质上换了灵魂一般!

唯有王二咬牙切齿,憋屈至极。

他师出名门,自幼便跟着药王学医,对于用药比之老一辈医师也不差多少,饶是如此他也从未听过药王夸过自己,这纨绔成性的入赘小子凭什么?

越是这么想,他就越不爽,到最后更是直接喊道:“师傅,这方子说不定是他在什么地方抄的,你不要上他的当了。”

“休要胡言!”药王呵斥一声,而后感叹道:“这方子的确精妙,就算是老夫也开不出来,能将药方赠予自己的徐小友,心胸何其宽阔,岂是抄方子的人?”

王二急了。

他不允许一个废材爬在自己头上,而且还是当着刘莹莹的面。

“徐铭,你要真有这个能力,不如和我比试一下,我倒要看看,你能装到什么时候。”

“哦?”徐铭丝毫不惧,稳稳当当:“比试可以,要是输了,你拿什么当赌注给我呢?”

“我要是输了,出门学狗叫一个钟头,你要是输了,我要你跪在地上自打三巴掌。”

“行。”徐铭一口答应。

“比什么?”

“比认药!”王二不假思索。

“我们两个人都蒙上眼,通过味觉和嗅觉来认药,看谁认识的多!”

徐铭似笑非笑:“你确定?”

“怎么?怕了?”

徐铭摇了摇头:“不,我怕你输的太惨,这样,我不但蒙眼睛,还放弃味觉,只通过嗅觉与你比。”

“什么?!”

刘莹莹等人尽皆哗然。

单纯通过嗅觉来认药,这......可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