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我跟你！”
儿子许晨喊道，青涩的脸上带着汗珠，仿佛刚从球场上下来一样。
许扬亲的泪水，一下涌了上来。
“儿子，爸没本事，你跟着我只会受苦。”
“爸，我不怕，蕊蕊也不怕！我们都跟着你！”
许晨说道，从始至终都没给母亲一个眼神。
“这样正好，把协议书签了吧。”妻子说道，脸上的冷漠，宛如一个局外人。
许扬青看着儿子，装作擦手，抹去了眼泪。
接下来的流程很顺利，签了协议书，工作人员很迅速的发了离婚证。
看着那个绿色的本本，许扬青坐在马路上，凄惨一笑。
“小晨，你后悔跟我吗？”
许晨努力挤出一个笑容，声音却哽咽了起来，“没事，爸你好好努力，争取把我妈重新追回来。”
许扬青摸着儿子的头，喉咙发紧。
“儿子，爸绝对不会亏待你和蕊蕊的！”
许扬青回到家的时候，妻子已经把他和儿女的东西收拾好了，几个大行李箱堆在了外面。
许扬青苦涩的笑笑，提着行李箱，带着儿子离开了家。
出租屋里，许扬青看着已经初具大人模样的儿子，有些局促的搓着手。
“这里比不上家里，你别有太大压力，好好念书，咱们家……不差钱！”
许扬青说着，眼泪又冒了出来。
他不仅净身出户，还负担了婚姻存续期间的所有债务，一共三十万，现在兜里，就还剩下五千块钱。
一个男人，奋斗了二十多年，到了生命的尽头，却只有五千块钱。
儿子许晨没有说话，低着头，许扬这才发现他在哭。
颤抖着手，抹去了许晨的眼泪，大声道，“男子汉，哭哭啼啼的像什么样子，你这样，爸以后还怎么让你养老？”
“走，接你妹妹放学去。”
许扬青一拍儿子的胸脯，故作坚强的说道。
学校门口，他见到了女儿许蕊，虽然只有十二岁，却已经出落的亭亭玉立。
“蕊蕊，爸来接你放学。”许扬青凑上去，抱着个毛绒娃娃说道。
啪。
许蕊一把将娃娃仍在了地上，头也不回的离开。
“爸，我去看看她。”许晨安慰道，冲了上去。
许扬青站在原地，从地上捡起毛绒娃娃。
洁白的娃娃已经满是泥垢，静静躺在他的手中。
这一刻，许扬青不知道自己要抚养权干什么，他已经是个快死的人了，还要拖累孩子。
那一瞬间，无力感遍布全身。
半个小时后，许晨才带着许蕊回来，女儿虽然回来，脸上却还是带着恼怒。
“这玩具脏了，爸回头再给你买一个。”许扬青尴尬的说着。
许蕊哼了一声，跟着父亲离开。
“蕊蕊，爸最近有点不宽敞，你先将就一下。”
出租屋里，许扬青满是愧疚的和女儿说着。
“你为什么跟我妈离婚，为什么不要她！”
许蕊愤怒的大喊着，泪水，夺眶而出。
“蕊蕊，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许扬青说着。
“那是什么样，你为什么不要我妈，为什么净身出户，就只为了我和哥的抚养权吗？你现在这样，自己都养不起，你拿什么养活我跟哥哥！”
“许蕊！怎么跟爸说话呢！”许晨怒斥道。
许蕊红着眼眶，小脸上满是倔强，“哥，你怎么也帮他说话！”
“爸现在很难受了，你别刺激爸了行不行！”
许晨喊着，却也是眼眶通红。
许扬青知道，儿子在努力控制自己不哭出来。
儿子大了，有些事，也能明白过来了。
“好，你们都是好人，就我是坏人，看我不顺眼，我走行了吧！”许蕊哭着就走出了家门。
许扬青想上前，却觉得身体一沉，倒在了沙发上。
“爸，你怎么了！”
想要追妹妹的许晨看到父亲这样，也停下了动作。
许扬青摆手，“我没事，快去追你妹妹，天黑了，她一个人不安全。”
许晨点头，转身就出了门。
滋滋。
头顶的白炽灯，闪烁几下，陷入了黑暗。
许扬青靠在沙发上，摩挲着坚硬的离婚证，泪流满面。
曾经所想的一切，跟现在的一切，完全是两个世界。
真没用啊，自己以为骄傲的东西，就这样荡然无存了。
周围一片寂静，挂钟滴声答滴答的声音有节奏的响着，正如周扬青的生命，缓缓流逝。
十一点。
许晨带着妹妹许蕊回到了出租屋。
“爸，怎么不开灯啊？”
许扬青抹去脸上的泪水，从沙发上起身，“灯坏了，我这就修，你先带蕊蕊吃点饭吧，桌子上有五十块钱。”
黑暗中，许晨嗯了一声，没一会，许扬青就听到了关门的声音，于是起身修灯泡。
许扬青租的是个一居室，中间用窗帘隔成了两个房间，留给儿子和女儿，自己则是睡沙发。
房间一个月200块钱，阴暗潮湿，透着一股霉味，他和儿子打扫了好久。
唯一能靠近阳光的房间，留给了许蕊。
夜晚。
许扬青在沙发上辗转反侧，他想抽烟，却害怕打扰到孩子，胃里的疼痛让他睡不着觉。
“许先生，我们这边建议您尽快入院治疗。”
大夫的话，又在耳畔响起。
可是现在这状态，如果自己入院治疗，两个孩子怎么办？
许扬青叹了口气，感到儿子的房门打开了。
黑暗中，许晨坐在了他的身边。
“这么晚了还不睡？”许扬青故作轻松的问道。
“爸。”
“我，不想上学了。”
黑暗中，儿子的声音轻轻响着。
“不行！”许扬青坚定说着，心痛不已。
“爸，我想去打工，上学没出路。”
“放屁！”
许扬青低吼着，随后一巴掌抽在了儿子的头上，“你才多大，打什么工，给老子安心上学，考不上清华我揍死你！”
“爸！”
黑暗中的许晨，哽咽着发出低吼。
“你少给老子胡说，安心上学，咱家还能差你那点钱吗！”许扬青说着，泪水就流了下来。
咔嚓！
客厅的灯打开，女儿许蕊站在面前，父子戛然而止。
“你不让哥念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