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表哥……”

郁南烟率先反应过来,她身体下意识地横跨一步,挡住安梓夏的同时,朝着时黎川边走边笑:“大表哥,你怎么一个人进来了,没有陪二表哥和那些人一起寒暄吗?”

时黎川面色无波,只是低沉的嗓音微微凉薄,“你,怎么和她在一起。”

郁南烟僵笑了一下,知道时黎川这是认出了安梓夏,也没有办法再掩饰,只能笑笑说,“我也没想到这么巧,进来就看到了她。”

“噢?”时黎川唇角溢出一丝冷,“然后巧得,连你们脸上的眼镜,都是同款的?”

郁南烟彻底僵住,后背更是冷不丁窜起一阵凉意。

虽然都是表哥,但比起时西延,她却是明显怕时黎川很多。

这种客套不是装出来的,就是因为敬畏而升起的疏离。

就像此刻,被时黎川那冷漠的眸子一盯,她就再也想不出狡辩的借口了。

这时,又一道脚步声走来。

“大哥,南烟。”

时西延带笑的嗓音轻响,在看清神色微僵的郁南烟和安梓夏后,那眉心轻拧,但很快恢复笑意,说,“大哥走得真快,已经看到我的最后一幅画了,大哥觉得我这次画展有进步么?”

时黎川英俊的面庞冷然,他不语,只是更冷地瞥向安梓夏。

安梓夏攥着包包的五指微紧,她几乎可以猜出时黎川这眼神的意思,定是觉得她又做了什么事,然后就像骗取时老爷的信任一样,把年幼的郁南烟也骗了。

正想说话,时西延突然又开口笑道,“大哥别误会,是我上回在爷爷寿宴上,觉得梓夏的雕刻不错,所以请她来帮我一起完成画展,南烟也是因此才和梓夏变得熟悉。”

说着,时西延又抬手,指着安梓夏身后,说,“大哥,你看,梓夏的木雕融在我的画里,是不是特别有韵味。”

安梓夏身后就是一面墙。

墙上是一幅几乎与墙同样面积的画。

画的名字叫海。

汹涌灰暗的色调从底部涌出。

渐渐的,有微微明亮的线条以各种扭曲的姿态蓬勃。

看似杂乱无章,但色彩的冲撞令人心惊。

而再往上,就是一片片栩栩如生的木雕。

木雕千姿百态,像是珊瑚,又不像是珊瑚,像是游鱼,又不像是游鱼。

而木雕被涂抹了特殊的发光颜料,它们栖息在整体灰暗的色彩上,就犹如一片来自异世界的海。

诡异、心惊,却又那么震人心魄。

时黎川的眼眸有几秒的瞠,那瞳仁收缩着,随着那斑斓的色调而流转。

尤其在定格那片浩瀚木雕时,他的瞳孔里迸射出惊艳。

但,也只是转瞬,他眸子里的流光消失,转而恢复成冰冷。

他冷冷地勾唇,睨向安梓夏,那嗓音磁性,却带着极度的讥嘲,“安梓夏,好手段。”

说完,他冷冷转身,头也不回地离开。

安梓夏唇瓣轻抿,片刻勾起一抹自嘲。

其实,不必意外,时黎川没把她的木雕说成垃圾都已经是口下留德。

至于手段?

她用了什么手段,她竟然自己都不知道。

深吸一口气,安梓夏朝着时西延弯唇,“抱歉,西延,连累你了。”

时西延轻笑一声,“为什么要这么想,该是我连累了你,要不要我去向大哥解释?”

“为什么要解释。”

安梓夏笑了笑,不在意道,“西延,你去忙吧,不必担心我。”

“真的没事?”

“嗯。”

“那等画展结束,我再来找你们。”

时西延很快离开。

安梓夏扭头,却见郁南烟正一瞬不瞬地盯着自己。

安梓夏狐疑,“南烟,怎么了?”

郁南烟犹豫了一下,问,“梓夏,你其实还是在意大表哥的吧?”

安梓愣了下。

郁南烟一脸哀叹,“唉,其实我真的不明白,你怎么会喜欢我大表哥这样冷冰冰的人呢。”

“如果不是有亲缘关系,我其实真的挺怕大表哥的,其实二表哥不是更好,你可以考虑下啊,你看你们一个画画一个雕刻,这幅《海》配合得多好。”

“……”

安梓夏哭笑不得,“南烟,你胡说什么呢。”

“我没胡说啊,我就是觉得你和二表哥挺配的。”郁南烟眉眼弯弯,“其实我不介意你做我的二表嫂哦。”

“南烟,别开玩笑。”安梓夏眉头突拧。

郁南烟咕哝,“好啦,瞧你这眉头皱的,但法律又没规定女方离婚不能嫁自己的小叔子……”

“南烟。”安梓夏这回沉了声。

郁南烟这才调转话题,“ok,我不说行了吧,那我们继续看画,对了,等画展结束,我们一定要狠狠敲二表哥一顿,你说我们去吃什么大餐好?”

当夜幕降临,时黎川走出画廊。

身后跟着几个谄笑的商客,“时总,今天延少的画展可真不错,我刚才买了不少画呢。”

“是啊是啊,尤其压轴的那幅《海》,可真是惊艳,那上面是木雕吧,我们虽然都看不懂,但一致觉得那是延少迄今为止最好的一幅画。”

“唉,可惜了那幅《海》,延少说是非卖品,否则我还真挺想买的,呵呵。”

时黎川眸子沉了下,冷声,“各位,我还有事,失陪。”

原本还咧嘴笑的几人都被时黎川突如其来的面沉给吓了一跳。

他们刚刚说错什么话了吗?好像都是在夸奖吧?

这时有人反应过来,“时总是不是要去参加陆家的宴会?邀请函我倒是也收到了。”

“哦,对,今天是陆家那位养女、心苒小姐的生日宴。”

众人立刻了然,“所以时总这是急着去参加心苒小姐的生日宴吧,那是我们不识趣了,呵呵。”

“那时总你先请,我们稍后也会去的。”

时黎川面无表情,转身,靳楠替他拉开车门。

车影在路灯下晃过,明明暗暗的灯光透过车窗打在时黎川的脸上,显得迷离又深邃。

片刻,车子停在帝都最豪华的酒店。

时黎川下车,而一道娇俏的倩影早就等在了那里。

“时总,你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