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默倒吸一口亮起，看着眼前疯狂的女人，一颗心都为之颤动。
顾倾城真的是疯了。
不会痛吗？
而顾倾城却满脸麻木，鲜血溅在了她的身上，脸上，胸前，锁骨，红意满布，与白皙的肌肤相交辉映，看起来越发触目惊心。
“霍司，可以放过爸爸了吗？”
顾倾城声音空洞无力，执拗的看着他。
霍司的脸瞬间铁青，大步上前，一把夺过她手里的瑞士军刀，翻手扣住了她的手腕。
“咔！”
一声骨裂，顾倾城的胳膊软软的垂落在腿侧。
疼，已经麻木……
“霍少……”
沈默见状，满目错愕。
他没想到，顾倾城狠，霍少更狠，竟然……断了她的胳膊。
“你以为这样，我就会放过你！死了，才是便宜你！”霍司甩开刀，俯身压近，每一句话，都透着刺骨的寒，“让你痛苦，比让你死，更解恨！”
“霍司，你究竟想要怎么样，我真的没有办法了……我一无所有了，我求求你，你放过我爸爸吧……”
她无能为力了，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她对霍司深深的畏惧，疼痛由身至心，已然痉挛，她跪在霍司的面前，失声痛哭，“我爸爸是无辜的，为什么要牵扯他进来……”
“无辜！”
霍司眸间陡寒，蓦得扣住她的后颈，朝外拖行。
他一路将顾倾城拖到院落，压在了顾唯一的墓前，怒声道：“你看看她，她也何其无辜！可是你呢！不择手段，连亲妹妹都不放过！”
霍司压近，满目阴鸷，字字诛心，“你杀她的时候，有没有想过，这样的后果！”
一瞬间，顾倾城心如死灰。
她笑了。
顾倾城发现，无论自己做什么，都无法挽回她在霍司心底的形象。
杀人犯这个标签已经牢牢的刻在了她的骨肉上，这辈子都没办法在抹去。
“你到底要怎样，才愿意放过我爸爸……要我的命，还是要我去陪更多的男人？还是我撞死在这里……”
顾倾城累了。
她这辈子都注定活在黑暗里，苟延残喘，唯一的信念，就是爸爸活着，不要因为她的罪孽，牵连更多无辜的人。
顾倾城指仰头，分不清是泪还是血的脸上，一字一顿道：“你说的，我都愿意做。”
这样豁出去的决绝，让霍司难得失神，敛眸，眼底泛起一道幽暗。
“那你就在这里跪着，跪到唯一原谅你，我就放过顾宏。”
说完，他再没有看她一眼，径直转身。
顾倾城满身狼狈，怔怔的看着霍司远去的背影，扣着水泥地，指尖早已磨破，鲜血淋漓……
深夜。
沈默低着头，恭敬的站在桌前，踌躇片刻，鼓起勇气道：“霍少，顾小姐，还在院外……”
唯一小姐原谅？
顾唯一已经死了，怎么可能再去原谅谁……
沈默暗叹了一声，看着眼前目光讳莫如深的男人，心有不忍，“佣人说，顾小姐留了很多的血，如果不及时治疗，可能……”
“沈默，你同情她？”霍司的声音平淡，摩挲着拇指上的祖母绿扳戒，眸光泛着森冷。
沈默一噎，寒意凛冽下，蓦得噤声，敛声道：“没有。”
霍司闻言，收回了目光，面无表情的扫了落地窗一眼。夜色下，院落漆黑一片，看不清顾倾城的动作。
“记住。”
霍司薄唇轻启，眼底泛着厌恶和冰冷，指尖一顿，周围温度，骤降，“谁敢同情她，就是在跟我做对！”
沈默一噎，扫了一眼地毯上的暗红，几欲开口。
“出去。”
霍司冷声吐道。
沈默叹然，神色复杂的看了霍司一眼，最终一言不发，离开了书房。
而霍司，在沈默离开后，兀自起身，站定在落地窗边，居高临下睨着。
晨光拂晓。
佣人一声尖叫，打破了霍家宁静。
“开了！花开了！”
霍司带着沈默，出现在后院的时候，芙蓉盛开。
芙蓉是唯一最喜欢的话，可是从她坟迁进来，从未盛开，无论如何精心打理都没有效果，可是没想到，一夜之间，出了奇迹。
“这是不是……唯一小姐答应了？”
围观的一个佣人嗫喏一句，目光不由自主的看向院中央跪了一夜的顾倾城。
顾倾城跪在阶梯上，鲜血蜿蜒早已干涸，双腕两道血口深可见骨，在一片鹅黄下，分外扎眼。
她僵硬的扭动脖子，撑着双臂，慢慢的从地上站起，裸露在外的膝盖，肿的不像话，定定的隔空望向霍司。
“唯一，答应了。”
顾倾城张开唇，声音哑如老妪，一字一顿，气若游丝，摇摇欲坠。
她撑着一口气，就为了再见到霍司，找他履行承诺。
“你，你答应的……”
说完，她像是抽干了力气，软软的倒了下去，霍司鬼使神差伸手，接住。
鲜血染红了他的西装领口，如羽毛一般的重量，却让霍司脸上露出罕见的深沉。
这个疯子。
霍司寒着脸，将她丢给了佣人，兀自转身。
“霍少……”
沈默心头一紧，亦步亦趋的跟上，直到跟着霍司上车，坐在副驾驶的他才忍不住出声。
“去医院。”
霍司下令。
沈默闻言，默默地松了一口气。
车子飞速行驶，眼看马上到达医院。
突然，一声震动打破了沉寂。
霍司看了一眼来电，蹙眉接起。下一秒，神色骤变。
“掉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