闵清音压下心中的恶心，重新敛下眸，姿态谦恭地说：“抱歉，今晚不能服侍您。”

陆流嗤笑一声，问道：“怎么着？你们这行是挑人还是为了一个金主守身如玉？”

在一众哄笑声中，闵清音依旧恭敬如初地耐心解释，“都不是，昨晚莫少弄的太狠了，怕不能给您最好的服务。”

陆流“卧槽”一声，终于服了，他摇头赞叹道：“你真是小爷我看到的最纯的脸、最贱的心。”

闵清音垂着眸，神情未变。

莫殷司睥睨着她，菲薄的唇微动，不紧不慢地说：“那就打个折，五万。”

闵清音将手中的醒酒器放在桌子上，小心翼翼地微微顷身，用最恭敬地语气说道：“莫少，很抱歉，您是我闺蜜的未婚夫，所以我卖给谁也不能卖给您。”

她用着最卑微的姿态，说着最大逆不道的话，拒绝了尊贵而不可一世的莫少。

房间里瞬间安静下来。

莫少想要哪个女人，还没被拒绝过。

大家看着闵清音，像是看死人。

就连玩世不恭的陆流都不说话了，带着玩味的笑看着她，唇角凝着幸灾乐祸。

“谁都可以么？”莫殷司冷笑如魔。

闵清音低着头，看不到他的表情，却感受到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锋利的足以令周边寸草不生。

这种压力，顶的人有些窒息。

细密的汗渗了出来，她仍旧跪得纹丝不动。

莫殷司又缓缓地开口，叹息道：“你还真是我见过的最贱的女人。”

他将手中的烟按进烟缸里，声音寒凛的令人毛骨悚然，“陆流，付钱，十五万。”

二十分钟后，一辆低调不起眼的面包车开到东城最肮脏的角落，这里活人胜似死人，是个女人绝迹的地方。

车子停下，一个窈窕的身影被扔了下来，车子扬场而去。

她很轻，发出的声响不大，但却很香。

四处几个黑影闻着味儿迅速围了上来，越来越多的黑影迅速向这边靠拢……

闵清音在落地的时候，顺着惯性滚了一下，避免自己受伤。

等车子走远她方才开始脱身，但是已经有些晚了，几个黑臭的人影已经猫到她身边，向她伸出手。

这些习惯在黑暗中的不能称之为人的人，看清她白皙的小脸和薄如蝉翼的衣服，眼里露出贪婪的光，动作也快了不少。

闵清音身形敏捷地躲过几只脏手，凭借身高优势矮下身一连稳准狠地踹了几脚，几个人捂着痛处低吼着弯下腰。

这些人挡住后面的人，给她留得一些喘息的机会，但是人越来越多，如果真把她包围严实了，到时候她插翅难飞。

闵清音又踹倒几个人，清冷的眸光锁住一个身材瘦小的男人，她伸手利落抓住对方油涩的头发，把人拽过来，迅速将他的衣服扒了下来。

男人被扒下衣服，露出干瘪褶皱的皮肤。

闵清音心里暗骂一声“老不正经”，动作迅速地穿上衣服，混在人群中，踢了这个踹了那个，趁着混乱挤了出来。

恶臭的味道掩盖住她身上的香味儿，她披着这件衣服在黑暗中走出这片只有死神眷顾的地方，走到宽敞马路上的时候，才觉得自己像是活过来一般。

没有点逃命的本事，她也不可能安然活到现在。

不管是外面这件恶臭十足的衣服还是里面那件妖娆如猫的衣服，都不能打车，她再一次穿过大半个城市。

走到出租屋楼下，她才将那件恶臭十足倒尽胃口的衣服扔进垃圾筒，顺手将垃圾筒旁的一根铁丝扯出来，撬开自家破门锁。

进了门，她拿出手机，再拿出抽屉里的本，密密麻麻的账号，每打一笔钱就将一个账号划掉。

十五万都打完，她方才长长地松开一口气。

万万没想到莫殷司真的给她打了十五万，这令她觉得昨天还面目可憎的人，此刻还有点可爱。

当年的母亲的病令她把能借到钱的亲戚都借怕了，如果没有嘉仪，她的母亲已经是一个死人了。

以后天字一号房，她坚决不能再进去了，这样她和莫殷司又将是毫不相干的两个人。

不过今晚莫殷司应该以为她被那些人糟蹋了，一个脏成这样的女人，他是不会再找的。

想到这里，沉重的心终于找到救赎的路，又舒坦不少。

第二天一早，阳光普照大地，洒在她的身上，涤荡了所有肮脏，她又是一个活过来的人。

车上，部门经理感叹道：“小闵，签约团队中带个实习生，你是第一个，如果这个合同签下来，你转正应该没什么问题了。”

闵清音小心谨慎地说：“谢谢李经理。”

李宾笑了笑，说道：“这都是你平时努力来的结果，虽然今天两个总监都跟来了，你也不用紧张，对方的大老板不在，你就想反正你面对的也都是打工的。”

闵清音微笑着说：“好的。”

李宾看了一眼身边的女孩，一个刚出校门不久的实习生，优秀、踏实、内敛、淡定，不多见。

两辆车子在甲方公司门口停下，一行人步伐从容地走进公司。

甲方公司装潢的相当豪华，仅是大堂就金碧辉煌，也不遑于七星酒店。

四个人刚刚走进大堂，前面尽头处电梯门打开，一行人从电梯中走出，中间那个被众星捧月般簇拥的男人，气势逼人、步伐沉沉，矜冷如帝王，赫然就是恶名昭昭的阴司。

闵清音心里再次闪过“冤家路窄”四个字。

她以最快的速度躲到李宾的身后，两位总监自动闪到一旁，驻足而立，等着莫殷司一行人走过去。

闵清音在李宾身后藏得好好的，透过他手臂间的缝隙，她看到莫殷司如雕塑般的侧颜冷峻逼人，他那双凛寒与凉薄的眸目不斜视。

绝壁没看到她。

闵清音放心了，她跟着三位领导一起走上电梯。

与莫氏合作的确是个大单，她为这个项目耗尽心血。

没日没夜的修改PPT，出租屋中磕掉角的镜子前，她演练无数次，终于有了现在的脱颖而出。

站在宽敞明亮的会议室中，她自信、耀眼，每一个动作、每一个眼神、甚至微笑的弧度都是她算计好的。

一切信手拈来，她惯常寡淡的脸上，此刻生动鲜活，完美地将一场浸入骨中的东西展现出来。

她面带微笑，看到甲方公司赞誉的目光和自己公司领导满意的目光，终于放下心，深深地鞠躬结尾。

今天她的任务圆满完成，至于合同是否签的成，与她无关。

门口响起毫无诚意的掌声，就三下，极其寡淡。

闵清音站直身子，身形微晃，差点没摔倒。

明明已经离开公司的莫殷司，此刻就站在门口，沉眸含讽、矜贵无双。

来者不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