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玄没有打车,而是选择在漫天雪色下徒步。

八岁那年,因为小区中的一次火灾,夺走了她父母的生命。他便在政府的安排下被天河市的一家福利院收养了。

所以在这偌大的天河市,除了脑海中的那些回忆之外,苏玄一无所有。

单武所说的家,也只是随手买来的空壳子罢了。

家,并不是房子。

家,是厨房弥漫着熟悉香味,是让人厌烦却又温馨地唠叨,是住着心里在乎之人的地方。

他却早已失去,独自一人孤独,落寞地生活在世上,直到……遇到那个高中时期点亮他整个世界的女孩。

路灯下,苏玄蹲下身子,伸出修长的手指,在雪地上轻轻划动。

当最后一笔结束后。

苏玄站起身子,又不做留恋的离开了。

灯光下,一个“念”字,在雪地上展现着。

一笔一划,工工整整,认认真真。

宏豪居。

作为天河市最豪华的别墅群,寸土寸金,尊贵至极,能住在这里都是身份的象征。

一直站在小区门口的单武,当看到正缓缓走来,衣服上铺满雪花的苏玄后,他不禁哭笑不得。

却又不敢耽搁,连忙从怀里拿出已经准备好的貂裘,跑到苏玄身旁,帮他掸落身上白雪,披上暖和的貂裘。

他也在寒冷的夜里,一直等待苏玄。

…………………………

翌日清晨。

一栋装饰极为简约,到处都透露着一种内涵美感地别墅中。

苏玄起床了。

他换上一身灰色休闲衣物后,便向还在大厅中忙着打扫卫生的单武问道:“这附近有没有什么公园?”

单武也换上了白色围裙,像极了保姆,在那一丝不苟地打扫。

听到苏玄问话,他立马停下动作,立正身子,朝着苏玄恭声禀报道:“回主上,有的。”

这家伙……

苏玄颇为头疼。

其实他早就不止一次跟单武说,既然都离开部队,在礼仪方面就没必要那么严肃。可是这家伙却跟个榆木脑袋似的,怎么都不听!

索性他也懒得再说。

“小灵起床了没?”

“回主上,没有。”

“嗯,她有喝牛奶的习惯,别忘了给她准备温的牛奶。”

“明白。”

苏玄又简单的交代了一些后,就离开了。

一夜大雪,就像给整座城市做了大扫除。

天青云淡,空气清新。

来到公园中的苏玄颇为享受的深吸口气,开始了每天的晨跑。

一日之计在于晨,这是他多年都在坚持的习惯。

于此同时,苏玄也发现了,在这个公园里晨练的普遍都是些上了年纪的老人,很少会碰见年轻人。

不过……

苏玄目光突然定格在不远处。

一群冻得面红耳赤的老大爷,正围绕在一起激烈的叫喊着,个个好像是即将上沙场的将军般,好不威风。

他不禁来了兴趣,凑上去一看,恍然大悟。

原来在下围棋呢。

若换在严肃场合,例如围棋道场,别人下棋时有人大声喧哗,那是大忌讳。但在公园里,无论是象棋,围棋,还是打纸牌,旁边人的指点江山才是一道靓丽的风景线!

场上。

两名年过半百的老者各执黑白二子,个个面露凝重,目不转睛地盯着棋盘。仿佛有种气场自他们身上散发而出,隔绝了周围人的吵闹。

“钱老跟徐老两人都不愧是我们天河市的顶尖棋手啊,势均力敌!今天早上这场博弈一旦结束,无论是什么结果,都足以登上新闻头条了!”

“而且……如此激烈的博弈,实在是我平生仅见!”

一名中年男子看着两名老者棋盘上不停落下的棋子,额头冷汗直冒,这简直步步为营,每一子落下,都是无穷的杀机!

若是换他跟上面任何一个老者对碰,结果只有一个——被杀的屁股尿流。

“不。”

这时旁边年长些的老者摇了摇头:“老钱从气势上已经略胜一筹了,老徐离输也不远了。”

年轻人虎躯一震。

所谓的老徐乃是天河市围棋协会会长,徐长云。至于老钱,便是天河市四大顶尖豪族之一钱家的上任老家主钱图。

两者皆是九段顶尖棋手,如今终于要分出孰高孰低了吗!?

果不出那位老者所言。

不到十几分钟内,那位身着白色唐装的老者,在棋盘之上被那名红色唐装的老者杀的节节败退!

兵败如山倒!

几招绝杀之下,白色唐装老者也就是天河市围棋协会会长徐长云,败了!

徐长云看着眼下堪称无解的局面,原本炯炯有神的目光随之黯然了下去,无力地放下手中白子。

“哗!”

围观的众人见状无不发出惊叹地喧哗之声。

中年男子震撼地道:“棋王诞生了!”

徐长云,钱图两人乃是天河市公认最强的两个棋手,但具体谁最强就不得而知了。

直到今天这个早晨!

在这处并没有什么大雅的公园里,两名棋道巨擘相博弈,决出了真正的天河市棋王!

此消息传出去,必引起轩然大波。

“老徐啊,别灰心,要知道你还是很强的。”

这时,红色唐装,鹤发童颜的钱图开口了。

徐长云叹了口气:“胜负已分,你无需安慰我。”

“钱老在鼓励徐老!这就是英雄相惜吗?钱老果然古人气节,高风亮骨”中年男子不由得为这一幕感动了起来。

但钱图的下一句话,却让他硬生生把眼泪憋回去了……

“不是你太弱,而是我太强了。”钱老一脸奸笑。

所谓一句话破功,话一出,原本属于钱老那世外高人风范瞬间崩塌!

“爷爷……”

站在钱老身后的年轻男子见状大感丢脸。

咱都一大把年纪了,还这么不要脸,不顾风范真的好吗!

清楚这老家伙性格的徐长云,只是嘴角微微抽搐,并没有生气,在旁人的搀扶下站起了身子,欲要离开。

今天这场博弈,他准备了足足两个月。

虽说他心性豁达,但对他还是有些打击的。

“唉,你别走啊,再陪我玩两把嘛。”

见徐老要走,钱老就不乐意了,他还要再杀这老家伙几遍呢!

多年老友,徐老怎会不知这个老小孩心里想的什么,冷哼一声,转身就走。

“唉!”

“你们这几个老家伙,真是白活了大半辈子,居然到现在都没一个能与老夫大战三百回合之人!”

“当真是人生寂寞如雪啊。”

钱老所说的老家伙,自然是包括徐老在内的几名老者。

这些个个都是天河市的棋道宗师,远近闻名之辈,但今天却个个都霜打了茄子似的,蔫吧了。

他们心中很气,但也都没反驳……

他们气的是,让这一个老小子给威风起来了,以后日子就难过了。

不过……

更气的是,他们还真对不过这老小子!

“快,还有没有人要与老夫对弈的?快点站出来!”

钱老大声嚣张地放肆喊着。

那些老者,此刻全都气得牙痒痒。徐长云都敌不过,试问天河市谁人能敌?

这老小子这么叫嚣,纯粹是单纯想装逼!

好气啊!

就连都快走远的徐老都要忍不住,找块搬砖拍在钱老头上的时候。

一道平淡的声音响起。

“苏某愿与老先生博弈一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