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差人来请,皇后自是欣然应允。

“太后近日喜欢热闹,这些日子经常让各家的小姐进宫陪伴,正好今日有戏班子进宫,一会儿就要开始了,本宫同你们一块儿过去凑凑热闹。”

月无霜深吸了一口气,太子最讨厌龙御炎,自己身为他的王妃,一定首当其冲受到太后的刁难。

她看向皇后,道:“母后,孩子有些饿了,妾身怕她待会儿哭闹,借您一处地方先喂点奶再过去可好?”

皇后笑着点头,让宫女带她去东边的暖阁里喂奶。

宫女将她带了过去,守在了门口,她看见屋里有个屏风,走到屏风后面给孩子喂了点奶。

等孩子吃完,她赶紧从医药空间里拿出干净的尿布给他换上,这过程她提心吊胆,生怕有人过来。

做完这一切,她给孩子将小衣服系紧,只要别人不解衣服,就看不到他是男孩还是女孩。

她动作太慢,太子已经不耐烦的先去了慈宁宫。

她出来时,皇后正笑着同龙御炎嘘寒问暖,又问起他的腿疾,神态温柔,如同亲生母亲般关怀。

龙御炎对皇后亦有敬重之色,安静的答着话。

见她过来,龙御炎扭头看了她一眼,对皇后道:“母后,我们走吧。”

很快就到了慈宁宫。

此时雨已经停了下来,慈宁宫里早已搭好了戏台子,最上方还有一层雨布,周围点着宫灯,即使再下雨,也不影响看戏。

“参见皇后娘娘,参见澶王殿下。”

他们一进去,就有六七个年轻女子走了过来给皇后和龙御炎行礼。

月无霜一眼就看到了二妹月珊珊,她站在最前方,像是被众女拥簇着,身上穿着淡粉色的月华裙,面若芙蓉,娇俏可人,又不失仪态。

这些女子有几个是她在宫门口看到过的,她明白她们在等谁了,她们在等月珊珊,这个即将嫁入东宫的未来太子妃。

她想起来,太后和皇后似乎有意给太子挑选侧妃,这些贵女便是备选之人,她们想要同未来太子妃先打好关系。

她握紧了拳头,敛下眼底的冷光,月珊珊将原主害得这么惨,自己却风光无限。

皇后笑意盈盈的免了她们的礼,然后亲热的执起了月珊珊的手,问她见了太子没有。

“太子哥哥方才过来了,太后留他正说着话。”

月珊珊面露羞赧之色,眼睛朝戏台后面的殿内看了看,爱慕之情溢于言表。

月无霜在心底轻嗤了一声,当初她这个二妹爱慕的分明是龙御炎,还说非龙御炎不嫁。

结果龙御炎的太子之位被废,又成了残疾,她转眼就喜欢上了龙御宸,还用了那些肮脏的手段。

她更喜欢的,是太子妃之位,是身份上的风光。

太后正在同太子说话,皇后没有过去打扰,同月珊珊说了几句话后,让大家落座。

不一会儿又来了几人,身材略圆润的是四皇子秦王,对谁都笑呵呵的,身边是王妃柳氏。

另一个模样风流倜傥的是五皇子燕王,还未娶正妻,不过听闻燕王府里妾室成群,燕王本人也爱流连烟花之地,名声不算太好。

秦王先朝月无霜这边凑了过来,夸赞孩子长得漂亮,并问道:“皇嫂,这孩子叫什么名字?”

“小名叫安安,大名还未起。”

她道。

平安的安,她的愿望很简单,只希望他岁岁平安,别的并无奢求。

“原来皇兄跟皇嫂是等着父皇赐名啊,这是父皇的第一个孙女,那必须得由父皇赐名才行!”

秦王大大咧咧的说道。

月无霜咬着嘴唇,面上苍白,她哪敢让皇上赐名,隐瞒孩子的性别本就是欺君之罪了。

“不过是个女孩,哪里用得着你们父皇赐名,既然小名叫安,那就叫龙谨安,谨慎安命,适合女孩子。”

这时,一道严厉冷肃的声音从戏台旁边传了过来,月无霜扭头看去,说话之人,正是太子搀扶着走来的太后。

众人听到这话,面露讶异。

谨慎、安命,身为王爷之女,一身富贵荣华,何须谨慎,何须安命?

传言太后不喜澶王,果真不假。

居然给澶王的女儿起这样的名字。

像个男孩子的名字不说,这含义,应该也是提醒澶王安于命运的意思吧。

月无霜抱紧孩子,心中愤怒,却不敢在脸上露出半点异样。

她余光看向轮椅上的龙御炎,只见他眼底一片冷光,嘴角却勾起了一抹不明的笑,伸手一拉,令她跪下。

“太后赐名,还不替本王跪下谢恩。”

她本来就头晕脑胀,伤口疼痛,被他一拉,一个不防,膝盖狠狠的磕在了地上,生疼,襁褓都差点没有抱稳。

孩子受到了惊吓,睁开了眼睛,瘪了瘪嘴,十分委屈。

她怕孩子哭闹,连忙磕头谢恩。

太后羞辱了澶王和他的女儿,心中满意,等落座之后,才叫月无霜站起来。

月无霜起身,坐在龙御炎身旁的位置上,不少目光看了过来,或嘲笑,或讽刺,或幸灾乐祸。

月珊珊也朝那边看了一眼,眼底闪过一抹讥诮,曾经的京城第一美人,落得这样一个地步,她都想拍手叫好。

然而她脸上的笑容很快僵住,因为她发现太子的目光时常朝月无霜那边看过去。

她攥紧了手帕,又嫉又恨,月无霜都已经是个残花败柳了,太子难道还没有对她死心?

台上的戏已经开始,咿咿呀呀声婉转悦耳,故事凄婉感人,大家都投入了进去,仿佛已经忘了太后赐名的这个插曲。

太子好像有事,中途离了场,月珊珊顿时没了看戏的心情,眼中隐藏着阴狠的光芒。

月无霜很想带着孩子离开,这里太吵了,孩子虽然没有哭,却不耐烦的翻动着,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哭闹一场。

忽然,一壶冰冷的酒水从她后颈衣领里灌入衣裳之中,冻得她透心凉,接着便是酒壶落地的脆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