办公室门口有脚步声路过。
易小曼骤然低头，装作什么都没发生的盯着电脑屏幕，心神却逐渐恍惚起来。
门上叩了两声，是大厦保安，透过门缝看见屋里还有个女人，愣了一下。
薄简言已经直起身，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问：“什么事？”
保安解释：“十点钟要大厦断电，我看上面灯亮着，以为还有同事在加班，提醒下他们别忘了打开备用电源。”
“知道了，你去忙吧。”
保安走后，薄简言穿上西装外套：“方案没问题了，外面有打印机，打完就回去吧。”
易小曼低头抱着笔记本出去了，不知是不是空调开的太高的缘故，她觉得空气很闷，两只耳朵都发红发烫，背上也渗出了汗。
她把纸塞进打印机，机器嗡嗡的运行，她靠在一边拿出手机，发微信告诉易泽谦自己加班已经吃过了。
隔了几秒易泽谦回过来：“注意安全，要我去接你吗？”
易小曼忙回：“不用，同事顺路送我。”
薄简言去泡了杯咖啡，从茶水间出来，正好看见易小曼靠在打印机旁，正弯腰把手伸到高跟鞋的后帮里。
她在地上垫了几张A4纸，看看左右没人，偷偷把脚从高跟鞋里拿出来，踩在纸上，如释重负的呼了口气。从这个角度，刚好能看到白皙的脚后跟上被磨出的血泡。
打印机里吐出打好的文件，易小曼又核对了一遍，整理好用订书机装订好后，又穿回高跟鞋，拿着文件回到总裁办公室。
薄简言没在办公室。
易小曼左等右等不见人影，看了看表，马上要断电了，只好放下文件，去外面找他。
刚出了门就看到他从电梯出来，手里不知从哪弄了两个创可贴。
易小曼直接道：“薄总，文件打好已经放在您桌上，没其他问题，我先走了。”
薄简言点点头，冲她脚踝示意：“把这个贴上。”
易小曼不明其意，下意识的往后退了一步。
男人蹲下来，伸手就要去撩她阔腿裤的裤管：“要我帮你贴？”
易小曼反应过来，赶忙接过创可贴：“我自己来。”
她贴好创可贴，薄简言已经带上办公室的门，手里拎着车钥匙朝电梯走去。易小曼跟在他身后，两人一前一后的进入电梯。
易小曼知道他要去地库取车，而她要去一层，所以按完一层径自帮他按了负二楼。薄简言跟她同时伸手，几乎要碰到的时候，易小曼缩回了手指。
男人余光扫向她细白手腕，猜透她心思似的：“不想让我送？”
易小曼站得笔直，脸上是礼貌性的笑容：“这个点还有地铁，就不麻烦薄总了。谢谢您今天请我吃饭。”
电梯下降的很快，在一层停驻，她微微鞠躬，俏丽的身影逐渐消失在夜色中。
电梯继续下行，薄简言一个人走到空荡的停车场，车钥匙一摁，黑色宾利在角落亮了两下。
他坐进驾驶室，没有立刻开车。
从副驾驶位上，传来若有似无的女香。
他想起早上坐在这儿的易小曼，不知道她用的哪一款香水，淡雅中透着一股干净的清甜。
还是跟四年前一样容易害羞，却又和以前不同了。
今天她穿一身工作装站在他办公室里，处境不卑不亢，这种职业态度他很欣赏，又有些许的失落——她一直躲着他，看他的眼神里没有丝毫倾慕的意味。
比四年前为了钱逢迎他的时候还要冷淡。
想到这，他心底升腾起一种莫名的烦躁，从车内摸出了打火机和烟盒，一边点着，一边给秘书周万打了通电话。
青白色烟雾升起的同时，电话通了，他深吸一口，烟草过肺，嗓音带着沙哑：“把嘉嘉的出生证明找出来，想办法弄到易小曼和嘉嘉的DNA对比。”
易小曼回到家，已经十点多了，家政阿姨给她留了门，她轻手轻脚的上楼拿了衣服，准备洗完澡睡了，没想到在厨房门口碰到下来倒水的易泽谦。
易小曼手里还拿着扎头的皮筋，满头青丝散在脑后，懵懵的看着他：“你还没睡吗？”
走廊灯光从她身后照来，将她单薄的身体笼罩在昏黄的光晕里，比起四年前，她好像又瘦了一点。易泽谦把目光从她纤细胳膊上收回，语气关怀：“你还没回来，我不放心。”
他又问：“你们公司让你一个实习生加班到现在？”
“我写的报告出了点问题，理应由我负责。”
他点了下头：“在公司不顺心的话记得跟我说，洗完澡早点休息吧。”
易泽谦侧身让了条通道出来，易小曼抱着衣服从他身边走过，擦身而过时，闻到他身上熟悉的味道，忍不住抬头，看向他敞开的领口。
“小心。”易泽谦眼见她要撞上踢脚线，攥着她手腕把她往旁拉了一把。
易小曼怔怔的抬头，易泽谦握着她的手慢慢松了力道，带着些留恋的放开。
“你们叔侄怎么站过道上？”
易小曼转过头，看见从卧室出来的梁怡，一身丝质睡袍，站在二楼的扶梯旁看着他们。
易小曼倏的低头，说了声“我去洗澡”，便赶忙钻进了洗手间。
当她身影消失在门后，梁怡的嘴角渐渐失去笑容。
第二天早上易小曼一到公司，就发现气氛严肃。
同事悄悄告诉她：“钱董来公司了，一来就召集所有高管开紧急会议，我刚路过，听到廖主任被训话呢。”
一早上整个公司人心惶惶，有人去会议室外转了一圈，打听到消息：“好像是正源科技IPO被否了，证监会怀疑其数据造假，咱们公司给他们出具过报告，被证监会点名批评了。”
易小曼听完一懵：正源的报告，是她写的那份？
会议室里，人人自危。
钱金鹏将手上的报告砸到廖主任面前：“科教类APP市场占有率超过30%，你用脚写的报告吗？就算编也踏马给我编个像样点的，真当人傻子呢？”
有人替廖主任鸣不平：“这报告实习生写的。”
一听“实习生”，全场都松了口气，简直是背锅的天选之人。
廖主任却站起来，凑到老板耳边道：“不能让这个实习生负责。”
钱金鹏问：“怎么了？她是关系户？”
廖主任压低声音，把那天在停车场看见薄简言送易小曼来上班的事说了一遍。
钱金鹏恍然大悟：“这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