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简言抬手捏了捏眉心，抄起手机，阔步往会议室门外走去。
周万跟在背后递上车钥匙，还体贴的问了句：“下午跟东宝银行周总的会面要取消吗？”
“会面照旧，”薄简言说完，斜他一眼，“我看起来像那种感情用事的人吗？”
周万一噎：“可现在圈子里都在传您那天酒会上冲冠一怒为红颜啊……”
-出了电梯，就看见低着头杵在车旁的易小曼。
薄简言走过去，按亮车灯，姿态娴熟的替她拉开车门：“吃过了吗？”
“啊？”易小曼一愣，双手递上信用卡，“我只是来还卡的……”
薄简言接过卡，斜她一眼：“都快一点了，你不饿吗？”
“我吃过了。”
“那就陪我吃点。”男人自顾自的上了车，手搭在方向盘上。
易小曼不想搭理他，扭头要走，他长指敲着方向盘，慢条斯理的开口：“帮了那么大忙，你都没有表示的？”
“……”易小曼脚步停住。
陈董那件事，她确实欠他一个天大的人情。
“你想怎么样？”
薄简言正要开口，他搁在中控上的手机响了起来。
他好像总是这么忙，有接不完的电话，听他口气好像在谈论股市，偶尔能听到几个专用字眼。
易小曼把脸扭向一边，无意窥探他的商业机密。这通电话持续了有十多分钟，期间好几次易小曼想一走了之，出于礼貌忍住了，一直到他挂了电话，才瞥她一眼：“下午有事吗？”
他这么问明显有后文，易小曼不敢轻易答应。
薄简言看出她警惕，好笑的扬了扬眉：“放心，不会把你卖了，我要去见个客户，身边缺个助理。”
“我？”易小曼指着自己，不敢相信。
“不需要文书能力，就是一般的应酬场合，你当花瓶就行了。”
他说的简洁了当，易小曼一下就明白过来。男人的场合，总少不了女人的陪衬，若谁身边单着，反而说不过去。
易小曼拉开车门上车。
一路上，她都情绪恹恹，像是满腹心事。
薄简言开着车，略带笑意的问：“午休时间都要结束了，你不打个电话回去请假？”
她懒得开口，摇了摇头。
身边的男人突然开口：“正源的事牵连到你了？”
易小曼抬起眼睫，惊讶于他的洞察力。她迟疑片刻，将最近发生的事三言两语说了出来。
薄简言开着车，目不转睛盯着前方路况，也不知听没听进去。
她说完话，隔了几秒，他才不温不火道：“这件事你能置身事外已经是最好的结果。无论在任何公司，从哪个角度，牺牲一个实习生，都比一个工龄十年以上的老员工要合算。”
易小曼这才想起来，上次薄简言在电话里已经表过态了——“这事我不拿到台面上说”，不就意味着他也默许了？
她有点不爽：“你们恒丰也是这样吗？”
薄简言眉稍微抬，似笑非笑的问：“你想来？”
易小曼摇头：“我才不去。”
“水至清则无鱼，”他说，“换个角度看，正源IPO成功了，公司得以上市，冲盈能拿到佣金，投资人也有分红，连你们下面小员工都有奖金，皆大欢喜。”
“可这种公司上市了也是坑股民啊。”
薄简言睨她一眼：“你不买他家股票，割韭菜割不到你。”
“……”易小曼被他堵得说不上话来。资本家连肠子都是黑的！
她较真的模样让薄简言不禁莞尔，看了她一眼，笑道：“当然你们廖主任私下里应该拿了不少陈董的回扣，这才想出用你去赔罪。规则和话语权都掌握在强者手里，你要真看不过，就努力让自己也变成强者，加油！”
他这句“加油”格外的讽刺，易小曼瞬间就泄了气，总觉得自己在他面前就像小学生一样幼稚。
说话间，车已经停下。
是一间高尔夫会所。
门童过来把他们引到停车位上，直接对下车的男人道：“薄先生下午好，东宝银行的周总和冲盈资本的钱总都在里面。”
薄简言回头，意味深长的看向易小曼：“你老板也在。”
易小曼没听懂他的意思：“不是要见客户吗？”
“见客户也可以有很多种方式。”男人将臂弯横过来，易小曼愣了会儿才恍然大悟，耳根有一点热，却还是挽了上去。
这种场合，她要是再拿乔耍性子，就真有点不知好歹了。
男人一路走进会所，许多人停下来微笑和他打招呼，他不过淡淡点头，身上有一种属于上位者的强势气场。
薄简言在这里有专用更衣间，他打开衣柜门，从里面拿出球服，转头对杵在门口的易小曼说：“你先点午餐，吃完再去球场。”
服务生递来菜单，易小曼坐在更衣室外的休闲卡座里，隔着落地玻璃，偶尔可以看见远远的有小白球飞上果岭，然后周围一众拍手叫好。
她收回视线，随意翻了翻菜单，这上面连标价都没有，易小曼下意识摸了摸口袋，她要请薄简言吃饭，却不知他喜欢吃什么，也摸不清这里的消费水平。
等她点好，薄简言也换完衣服出来了。
他穿了一身白色球服，脚上换了一双户外休闲鞋，头上戴着遮阳帽，墨镜卡在帽檐上，他一手插兜，一手夹着香烟，在她对面坐下。
“都点了什么？”薄唇间吐出一口烟，他随意的开口问。
“我不知道你喜欢吃什么，就点了两份套餐。”
男人修长指尖点了点烟灰，没作评价。
易小曼不动声色的把视线转向窗外。
他不穿西装的时候，整个人气场都变了，看上去年轻许多。
这时候，服务员过来上餐，手里还拿着一个纸袋。
薄简言示意他拿到对面，易小曼好奇的打开来，里面是一套女士球服。
她马上解释：“我不会打……”
薄简言修长身形向后靠在沙发软座里，抽了一口烟，隔着烟雾眯眸打量她，易小曼清楚的感觉到男人的视线从她领口一路扫到修腿的包裙上，下意识的并拢了双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