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秀让顾笙推醒时,见自己半躺在地上,有些懵。

还是顾笙又一次连比带划辅以唇语,她才明白了,“我竟然走着走着就睡着了?可能是这阵子太累了,四嫂,你可别笑话儿我,我以往不这样的……”

顾笙见她一脸的难为情,笑着摇头。

她自己最清楚是怎么一回事,何况这些日子赵秀的确身心俱疲,能休息一下也是好的。

顾笙随即指了地上的芭蕉叶,以唇语告诉赵秀,“是我才找到的,五妹帮忙拿一下。”

赵秀不认识灵芝和野山参,不但她,只怕整个赵家村一带都没几人认识的,不然就算长在深山里,只怕也轮不到顾笙去采摘。

好奇问顾笙,“四嫂,这些是什么,你找到的草药吗?四嫂可真厉害!”

顾笙笑了笑,等她捧起芭蕉叶后,一起回了家去。

柳芸香等她们已经等得很着急了,一见她们回来,立刻迎了上来,“阿秀、老四媳妇,你们怎么现在才回来,再不回来,我就要去找你们了。饿了没?饭我给你们煨在锅里的,你们洗了手就可以吃了。”

赵秀不好意思道:“都怪我中途觉得累,眯了一会儿,才回来迟了。娘,这是四嫂找到的草药,四嫂还说她会治病,等四哥吃了药,肯定过两天就能全好了。”

柳芸香却是认得灵芝和野山参的,惊喜道:“老四媳妇,你哪里找到的这些好东西?可都是大补的,我待会儿就熬了,给老四和你都好生补一补啊。”

顾笙忙摇头比划。

赵晟现在虚不受补,她最需要的也不是补身体,当然是直接卖了更划算。

柳芸香半天才明白了顾笙的意思,“卖的话,两样合起来应该也能值好几两银子。明儿我就让你们爹带了去镇上医馆问问……不让你爹去,你去,老四媳妇你是这个意思吧?”

“行吧,你去了正好让大夫给你瞧瞧,你这手和喉咙还能不能治。那就明儿一早,我带你去镇上,阿秀你就在家照顾你四哥,我和你四嫂办完事就回来。”

顾笙这才松了一口气。

她不去还怎么正骨,又怎么抓药,有手等于没手真的太虐了,她多一天都忍不了了!

次日吃过早饭,让柳芸香以一块布包了头脸的顾笙便跟着她去了镇上。

柳芸香路上闲聊之余,还状似无意敲打了顾笙几句:“老四媳妇你放心,只要你好生跟老四过日子,过两年再给我生个大胖孙子大胖孙女,我就去把卖身契给你消了,让你以后堂堂正正做人。”

顾笙由得柳芸香把自己包得粽子一样,也由得她说。

她现在这张脸惹眼,柳芸香不想惹麻烦,她更不想;她才来赵家几天,柳芸香还信不过她,怕她跑了所以以卖身契来委婉的敲打她,也是人之常情。

婆媳两个到了镇上,便直奔医馆。

医馆不大,一进去就是满屋子熟悉的中药味儿。

顾笙不由深吸了一口气。

要不,以后她也开一家医馆得了?

医馆的主人罗大夫五十出头的年纪,精瘦精瘦的,看过柳芸香送上的灵芝和野山参就说要买,“你们打哪儿找来的?往后若还有,只管送来。”

只是价钱给得不如柳芸香预料的高,只肯给五两银子,“要是这灵芝生长的年头再久些,这山参也再大些,还能多给你们几两,如今只能这个数,多了我就不要了。”

柳芸香是见过好东西的,闻言当然要争取,“罗大夫,野灵芝和野山参可都不好找,也就是我家老四病着,我不方便去县里,不然去县里的医馆,肯定十两银子都能卖。您也是知道我们家情况的,现在实在困难,您多少再添点儿吧……”

顾笙却是暗自牙疼。

她这么个大活人,居然还没两棵灵芝一株野山参贵,还真是把“命如草芥”四个字体现得淋漓尽致。

等柳芸香的争取还是起到了作用,罗大夫总算答应添一两银子,给她们六两后,顾笙就更是不知该高兴,还是郁闷了。

六两银子都可以买两个她了!

不过算了,有了钱,她就可以治手治喉咙,离自由更近一步了,也是好事。

柳芸香拿了银子却没就走,而是请了罗大夫帮顾笙看手,“您看一下,我儿媳这手还能治吗?她以前也学过医的,说她这骨头可以重新接,我们哪懂这些,只能麻烦罗大夫您了。”

青山镇就这么大,罗大夫早就听说了柳芸香给儿子买媳妇儿冲喜之事,也大概听说了顾笙的情况。

但这会儿瞧得顾笙的手,还是惊了一下,“怎么给折成这样的,也忒狠了!就算当时就给接骨医治,也不容易,现在还长错位了,要接骨就得把已经错位的骨头再弄断了重新接,那个痛大男人都受不了,这么个瘦弱小娘子怎么受?而且受了也最多恢复三五分,比现在好不了多少,何必白花银子白受罪,还是算了吧。”

顾笙听得罗大夫能帮自己,已经很高兴了,痛算得了什么。

忙摇头示意自己不怕痛,又以眼神请求柳芸香。

好在柳芸香没让她失望,“罗大夫,长痛不如短痛,能恢复三五分,可以自己吃饭穿衣,做点简单的事我们就很满足了。您就帮我儿媳接骨吧,灵芝和野山参都是她找到的,卖的银子花在她身上,也是应该的。”

罗大夫这才不再多劝,叫了儿子儿媳们来准备一番后,给顾笙接起骨来。

接骨的过程有多痛苦自不必说,即便顾笙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也一直在以异能为自己止痛,当错位的骨头被生生敲断那一刻,她还是痛得眼前一黑,差点儿没晕过去。

看得柳芸香满脸不忍,好几次与罗大夫说:“您轻点儿,轻点儿……”

罗大夫也是满头大汗,一开始见顾笙这么痛也没吭一声,还有些佩服她,没想到这么个娇滴滴的小娘子,倒比绝大多数男人都强。

次后才想到,她不叫并不是能忍,而是根本叫不出来,佩服便都化作了同情。

真是个可怜见的,也不知到底犯了什么错,要遭这样的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