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神医呢,在哪里?”
“走走走,去看看平神医是怎么治病的。”
“平神医大驾光临,老家主肯定没事了。”
更多的人闻讯赶来,涌入里屋看热闹去了。
平一指声名显赫,请到这样的神医,这是楚家的荣光!
人们面带喜色,都以为老家主的病十拿九稳了。
唐川不想听人们拍马屁,干脆到院子里走走。
花坛中栽着一株龟背凤竹,这是炼丹的好材料,可惜根茎都已经枯萎了,楚家人没照顾好,白白浪费了。
在鱼池边上,唐川发现了一株骨血藤,这是画符的好东西,和朱砂搭配起来有妙用。
可惜,同样没照顾好,半死不活的。
楚家人有钱,移植了不少天地宝材,但懂行的药师似乎一个也没有。
唐川摇头,没走几步,突然停下了脚步,“咦,那是……”
树丛中,一尊石雕引起了唐川的注意。
那是一个貔貅雕像,昂着头凶猛威武,尤其是四条腿,粗壮有力,从头到脚透着一股凶气。
唐川一眼就认出来,这是自己天师门的一尊守护石像,是自己在两百多年前没事的时候亲自雕刻的,里面封印着一头貔貅的元神,放在山上镇守天师庙。
后来,关门弟子张定一说在山下遇到了麻烦,特意回天师门借这尊貔貅石雕下山镇压。
唐川向来护短,当时一口就答应了,后来也没多问,任由张定一处置。
没想到,这座貔貅石雕流落到了楚家。
借了不还也就算了,竟然把石雕当废品一样丢弃在树林里,真是有眼无珠!
难怪,楚家的气运盛极而衰。
唐川一声叹息,上前轻轻吹掉貔貅石雕上的灰尘。
“小家伙,真没想到,我们又见面了。”
“山上一天,人间一年,这些年想念天师门没有?”
唐川轻轻地抚摸貔貅的脑袋,在它耳边小声呢喃。
沉寂多年的石雕,突然浮现一道道淡淡的光圈,似乎在回应唐川。
虽然多年没有香火供奉,但貔貅石雕的灵性还在。
“小家伙,想念天师门了吧?”
唐川笑笑,轻轻抚摸貔貅的脑门。
摸着摸着,突然动作一顿,指尖湿漉漉的。
低头一看,发现貔貅石雕的眼角在淌泪。
“咦,这是……”
唐川脸色一下子就变了。
貔貅辟邪,自古以来就是镇宅神器。
一头强壮凶猛的貔貅,甚至可以保一方平安。
是什么原因,让一头石雕貔貅眼角淌泪?
唐川掐指算了算,脸色阴晴不定。
原以为,楚家只是气运衰落而已,现在看来远不止那么简单。
处理不好,恐怕整个楚家都要迎来一场灾难。
第一次下山就遇到这样的事情,要不要出手帮楚家化解这场劫难?
唐川有些迟疑。
他一个人自由自在惯了,不想麻烦谁,也不想被谁麻烦。
不过,貔貅雕像出现在这里,说明楚家或许和关门弟子张定一有什么渊源。
看在弟子张定一份上,不好立马抽身离去。
客厅里,楚家人和客人们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有人看着站在花园里的唐川指指点点。
“看那个怪人,又抱着一块石头说话、发呆了。”侯天佑冷笑。
不知为什么,看见唐川就感觉不爽。
唐川和楚暖暖走得越近,他心里就越不爽。
“难不成,那块石头也能通灵?”
“不可能吧,就一块普通的石头而已,都丢在那里多少年了,真能通灵早就发现了。”
“就是,那小子就一个怪人!”
人们指指点点,纷纷附和侯天佑的话。
侯天佑更加得意了,添油加醋地散播唐川的丑事。
比如,明明只是个天师门的小杂役,却自吹自擂说是天师门祖师。
本事不大,被邪魔吓得只能躲在庙里,却吹嘘说没人比他更懂怎么驱邪。
侯天佑的口才不错,感染力极强,把唐川贬得一无是处。
唐川在山顶渡劫和诛杀邪魔时,众人都躲在庙内不敢露面,完全不知道具体的过程,只好由着侯天佑胡说。
最后,还是楚暖暖听不下去了。
“够了,侯天佑,姓唐那小子就算再不好也是我们楚家的客人,轮不到你来指责。”
“再说了,不管他是什么身份有什么本事,最起码把媚姨救了过来。一般人谁有这样的本事,你能做到不?哼!”
楚暖暖冷哼,看不惯侯天佑的嘴脸。
一路上,她虽然时不时和唐川斗嘴,但有些事情还是心知肚明的,知道感恩。
她自己可以生唐川的气,可以拐着弯骂他,但听侯天佑这样当面羞辱唐川,心里就不乐意了。
“暖暖,我这不是随口说说么……“侯天佑尴尬,被楚暖暖柳眉一瞪,不敢吭声了。
花园里,唐川淡淡一笑。
这丫头,看不出还蛮正义嘛。
可惜呀,年纪大了点,唉……
唐川的嘀咕声不大,但随风隐隐飘到了楚暖暖耳边,一下子就把她气得要暴走了。
“唐川,我跟你没完!”
楚暖暖正要气鼓鼓地冲出去,后屋突然传来惊呼声。
“来人,快来人呐,鬼上身了。”
“这不是病,是鬼上身,快请驱邪的刘大仙!”
人们惊呼,有人吓得连爬带滚逃出来。
楚暖暖鼓起勇气走进去一看,一时间也不由得腿软。
瘫痪了好些年的爷爷竟然坐了起来,撕开身上的衣服,像个女人一样扭扭捏捏地披上一床红色的毛毯,说话的声音也变了,明显是个女人的声音,嘤嘤婴地哭泣。
神医平一指倒退几步,一屁股坐到地上,满脸惊恐似乎被吓蒙了。
一针下去,老家主的病没治好,反倒变成了这个样子,能不能别这么吓人?
哎呀呀,从医几十年,还从没见过这么诡异的!
世界上,还真的有鬼?
平一指三观破裂,比任何人都慌。
“父亲,你怎么了?父亲……”楚大德鼓起勇气上前询问,两条腿都在发抖。
老头子哭得更加伤心了,声音哀怨,“我没你这样的儿子,滚,把我的孩子还给我。孩子,你死得好惨啊……”
一阵阵阴风不知从哪里钻出来,房间内冷飕飕的。
楚大德手脚冰冷,嘴唇都吓得发紫了,“你……,你不是我父亲,你是谁?”
“我是谁?把我的孩子都害死了,就装作不认识我了?”
老头子惨笑,声音说不出的哀怨,“郎在欢心处,妾在断肠时……,夫君啊,你又知否我久病成痨,不久会为你伤心死……”
老头子像是在哭诉,又像是在唱戏曲。
苍老的脸庞,幽怨的女声,把在场的人们全都吓坏了。
楚暖暖手脚冰冷,在云梦山就吓得够呛了,本以为回到东海睡一觉就可以忘掉那些可怕的事情。
结果,家里更加可怕!
突然鬼上身的爷爷,吓得她心脏都快蹦了出来。
柳倾媚刚好提着两瓶酒走过来,看着诡异的一幕也吓得花容失色,手里的两个酒瓶掉在地上摔成了碎片。
冷风呼啸,天色彻底黑了下来。
远方传来一声厉叫,像什么人在哀嚎,又像是家里的那条老狗在哭泣,所有人都吓坏了。
唐川也来了,站在边上静静地看着,脸色凝重。
老狗哭泣,这是个很不好的凶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