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上身的老家主一动不动,似乎真的被镇住了。

楚大德终于松了一口气,解开缠在手腕上的腰带,擦擦额头上的冷汗,“刘大仙,谢了,关键时刻还是大仙高明。回头,一定让管家奉上贡品!”

这一次,楚大德真的吓坏了。

鬼上身这样的事情以前虽然听说过,但都是一笑而过,以为是人们编造出来的故事。

没想到,这次竟然落在了自己头上。

八十多岁的老父亲用女声唱戏,招呼自己过去那一幕,吓得他心脏都差点蹦了出来。

“楚爷客气了。”

盘腿坐在蒲团上的刘卫南点点头,不亢不卑,一副大师的气派。

楚暖暖白唐川一眼,哼了一声。

瞧瞧人家刘大仙,大师是不屑于讲价钱的,不沾俗气。

只有唐川这样的俗人才会直接谈钱,谈钱也就算了,还要加钱,俗!

“不谈钱的大师,通常本事都不大。”

“真正的大师都很忙的,没钱,谁理你啊?”

唐川笑笑,教育未经世事的楚暖暖。

“呸!”

楚暖暖再给唐川一个白眼。

一旁的柳倾媚却皱起眉头,感觉唐川似乎话里有话。

“刘大仙,家父这是怎么了?”楚大德问道,看得出来,对刘卫南很恭敬。

今晚,要不是刘卫南这个老道士及时赶到,后果不堪设想。

“鬼上身,这是中邪了。”

“楚爷放心,包在老夫身上,这就给老家主驱邪!”

“天灵灵,地灵灵……”

刘卫南站起来,拔出桃木剑开始念咒语,时不时还摇一摇铃铛,几个徒弟在边上敲响铜钹,准备做一场盛大的法事驱邪。

人们睁大眼睛看热闹,有些好奇,又有些害怕。

楚暖暖想走近看清楚一点,但又心里害怕,只好垫着脚尖站在柳倾媚身后观看。

唐川静静地看着,有点想笑。

原本厉害的灵修功法,在老道士手里硬是变成了跳大神的招式,虚有其表。

这样的花架子,只怕遇上孤魂野鬼都够呛。

想靠这样的花架子对付附身在老家主身上的厉鬼,只怕是做梦!

唐川摇摇头,一声叹息。

两千多年没下山,外面的世界是越来越没落了。

关门弟子张定一死后,自己就成了世界上最后一个灵修。

“唐公子,你看怎么样,刘大仙能对付老家主身上的厉鬼不?”柳倾媚问。

刘卫南是东海市出了名的大仙,在民间大名鼎鼎,就连许多高官贵人都排队去拜访。

这样的高人,在人们心里的威望是顶级的。

每个人都对刘卫南寄予厚望,但不知为什么,柳倾媚却总感觉心里发慌,更相信跟她一起下山的唐川。

在云梦山的经历,给她的冲击是震撼的。

每次在关键时刻,都是唐川出手力挽狂澜。

张天师已经死了,在她看来,唐川就是唯一的天师门传人。

对付这样的厉鬼,只有历代天师才最在行!

“呵呵,那是不可能的!”

“附在老家主身上的不是一般的孤魂野鬼,而是一个起码有了五六十年道行的厉鬼,这个老道士驱邪的功夫根本就还没入门!”

唐川一口断定。

他是实话实说,旁边人听起来却是刺耳。

“小子,你闭嘴,别打扰了刘大仙的法事!”

“什么天师门传人,只会吹牛!”

“来人呐,送客!把他给我赶出去,楚家不欢迎这样的人!”

楚大德气了,当场下令送客。

两个高大魁梧的仆人随即走过来,一左一右抓着唐川的手臂,要把他推出去。

正在念念有词的刘卫南也看了过来,鼻孔里哼了一声似乎也心头恼怒,正要说些什么,突然发现不对劲。

额头上贴着定身符的老家主突然动了动,咧嘴发出诡异的嘎嘎笑声。

做这一行有个常识,不怕鬼哭,就怕鬼笑。

刘卫南的脸色一下子就变了。

楚大德也发现了异样,一瞬间,浑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啊,动了,它又动了,啊,啊……”

楚大德想要提醒刘卫南,结果话到了嘴边却说不出来,只是一个劲地啊啊叫,脑袋一片空白。

老家主咧嘴笑笑,轻轻呵一口气就把贴在额头上的定身符吹掉,然后一把抓住,塞到嘴里用力咀嚼。

“嘎嘎,我的乖儿子,过来呀,娘亲教你唱歌。”

“儿子,过来呀……”

老家主嘎嘎一笑,手里的腰带突然像条蛇一样竖起来,再一次缠上了楚大德的手腕。

“啊……,大仙救我,救命啊!”楚大德失声惊呼,仿佛溺水的人一样一把抓住身旁的老道士刘卫南。

老道士没有一点准备,和楚大德一起被老家主一点一点地拽过去。

啊!看热闹的人们惊呼,一个个疯狂逃命。

原以为可以近距离看看热闹,没想到,上演的是一部惊悚片。

人们全都吓坏了,就算是刘卫南的几个徒弟也吓得浑身发抖,甚至跟着一起跑。

作为老道士的助手,鬼上身的事情他们经历了不少,但这么生猛的还是第一次见。

连定身符都不管用,还一把塞到嘴里吃掉,这分明是超级凶猛的厉鬼啊!

“稳住,别慌,黑子,老七,你们别跑!”

“楚爷,放手,你快放手啊!你不放手,我怎么救你?”

“楚爷,求你了,放手啊……”

老道士也慌了。

天地良心,这么猛的厉鬼他也是第一次遇到。

更要命的是,遇到了楚大德这个渣队友,被他抱得死死的,想动也动不了被他害惨了。

看着满脸皱纹却一口哀怨女声的老家主,老道士也脚软了。

一场原以为十拿九稳的法事,突然生变。

弥漫在空气中的鬼煞更浓了,几乎每个人的脸庞都蒙上了一层黑气,这是要有血光之灾的征兆。

黑暗中,远远传来那条看家老狗的狗哭声,从喉咙里发出低沉的呜咽声,声音越来越小。

一阵阵阴风不知从哪里刮出来,刺骨阴冷。

客厅里,供奉了几十年的楚家先祖牌位,突然无声无息地裂开。

被楚家丢弃在树丛里的貔貅雕像,又开始淌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