脑子里闪过的画面,把他吓到了。
血头黑钱是常态,手段卑鄙无耻。
但,这都不是关键。
让他吐血的,是血头对他隐瞒了事实。
“生化接触,刺破感染?!”
这是医生验血后,跟血头说的原话。
这不由让唐宝想起血头给他介绍的兼职工作。
第一次来卖血,血头就忽悠说给医院倒垃圾,两个小时一百块,轻松加愉快。
五十块钱一小时,对农村来的穷吊丝可是致命诱惑。
现在才知道,血头黑了他一半钱不说,还黑了医院发的防护服。
连最后一道保护措施都没了,这才直接导致他被扎感染上白血病。
更恐怖的是,废弃医疗垃圾露天倾倒,那会不会引起有更多人被感染被毒害?
真是细思级恐!
血头猪狗不如,医院更是毫无人性。
唐宝没有高大上的理想,他只想能好好活着。
原来他只以为医院是白衣天使的圣地,可现在只觉得浑身发冷。
越想越觉得心灰意冷,活着真是了无生趣。
刹那间,脑子里闪过许多不详的念头。
一阵冷风吹来,犹如当头一盆凉水。
收回踏在湖边半只脚,一腔怨戾愤懑羞怒都化作汗水涔涔冒出。
得绝症——被打晕——真相大白。
就像坐过山车,大悲大喜起起伏伏,一天之内就全经历了。
既然躲不开,不如正面迎对。
从心死到赖活,从迷茫到执坚。
看开,放下,就在倏忽间。
就像开启了一扇窗,窗外是个全新世界。
反正自己也活不长,不如找律师控告医院。
爸妈辛辛苦苦养育他十几年,绝不能白死!
回到酒店洗把澡,唐宝只觉得神清气爽浑身轻松。
先给宿舍老大打个电话请假。
老大很担心他。
“老四,又请假呀,再请你就要挂科了。这两天杨辅导员还盯着你呢。”
唐宝苦笑。
“没办法,等我回去再说吧。”
要跟医院打官司,就必须做好打持久战的准备。
自己命在朝夕,说不定突然倒地,就此嗝屁。
时间就是生命,现在他才体会到这话的真谛。
可到哪找律师?
医患纠纷打官司的新闻不少。
可律师像变色龙,你知道他会变成什么色的?
穿上宽大的运动装,眼前闪过酒店门童的眼神。
他一拍脑门:去买几件合身衣服。
步行街,唐宝一头扎进去,找家服装店随便挑选了一身衣服。
打劫老玻璃和血头,到底有多少钱,他也没仔细看。
只要有钱,什么事都好办。
人靠衣服,马靠鞍。
换上新衣新鞋,对着镜子照照,镜中的自己人模狗样。
唐宝满意地对着镜子呲呲牙,打个响指转身就走。
不提防刚出服装店撞上人。
瞬间,一股沁人馨香直钻鼻孔,温香软玉般抱个满怀。
再看怀中,眼睛都直了。
居然是个身材修长面容姣美的美女小姐姐。
“好软!”
“什么,什么好软?”
女人惊慌失措,还不停地回头看。
后面追上来两个男人。
女人推开唐宝又要逃,不料脚下一歪,人就要摔倒。
唐宝手疾眼快,赶紧一把搀扶住。
“你没事吧?”
女人紧皱秀眉直吸冷气,星眸中隐隐有泪光浮现。
扶起来还想跑,可只走一步就又倒在唐宝身上,急的嘤嘤哭泣起来。
两个男人已经一前一后堵住去路。
“还想跑,跟我们走!”
男人甲阴郁凶狠,伸手就抓女人。
“住手!你们胆子太大了,居然在步行街大白天就抢人!”
唐宝怒了,拖着女人闪身避开。
他最见不得男人欺负女人,更何况光天化日在热闹的步行街,两个大男人欺负一个弱女子。
“……”
两个男人顿时一愣,打量了四周。
“步行街?大白天?”
两人男人嘴里下意识地念叨着。
靠!
唐宝冷汗都下来了,这儿是步行街没错,大白天也没错。
可他钻进来的却是步行街旁的岔街,而且前面连根人毛都看不到。
狭窄的老街,篷布遮盖了光线,寥寥几家服装店,也是灯光昏暗。
看清环境,再看身边梨花带雨的女人,唐宝只觉得蛋疼。
忙开启二货模式,陪笑到处找烟。
“两位大哥,有话好说,有话好说。我姐怎么惹上你们的?”
“你姐?!”
男人两脸的懵逼,可看清唐宝长相,两人都憋不住嗤笑。
“长的这么丑,还乱认姐。也不撒泡尿照照,她跟你会是一个基因吗?”
唐宝长的丑,不招人待见。
在这个看脸的年代,连说话都没权利。
两个男人讥讽他一番,便直接无视,伸手又来抓住女人。
女人虽崴了脚,可人机灵,立即扯开嗓子求救。
两个男人再也不敢贸然动手,而是东瞅西瞧看有没有人过来。
“你们两个大男人为什么要欺负一个女人?”
唐宝也机智地,踮起脚大声嚷嚷。
不怕你没理,就怕嗓门大。
他虽二,可不脑残,作案多了会被人盯上的。
况且,还有第三人在场,他可不想被请去喝茶。
果然,两人一吵吵,仅有的那几家店铺也有人探头缩脑地朝这边看。
男人甲很不耐烦。
“她是酒托,一瓶酒骗了我八千多,骗我哥们一万三!”
男人乙也在一边帮腔:“她就是个骗子,我们俩要把她扭送去警局。”
唐宝头脑一懵。
人家艳遇的不是校花,就是豪门大小姐。
偏偏哥遇到的是个女骗子,说好的公平呢,天理呢,有木有啊?!
女人踩了尾巴似的尖叫。
“撒谎,他俩是流氓,非要拉我陪酒。”
唐宝头都大了。
清官难断葫芦案啊,葫芦娃是老爷爷和蛇精造的?我爱罗是大娃?追剧多集也没闹清楚。
男人甲拿出手机装模作样要报警。
女人可怜巴巴,用只有他俩才能听见的声音哀求唐宝。
“小盆油,你拦住他们,让我跑……行不行?”
小盆油?!
唐宝脑门冒出黑线,一滴冷汗流下来,头顶老鸹呱呱飞过。
这得多丧,才会被当成小屁孩?
现在,他也默信两个男人,她就是酒托骗子。不然她为什么怕报警呢。
自己的事就够糟心的,现在又遇到这破事,心情也不美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