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妈,我对不起你们。只能把玉坠卖掉,给妹妹治眼睛。”

陈南站在典当行门口,手指微微颤抖。

红玉坠,父母唯一的遗物。

六年前,陈南一家出了车祸,父母当场死亡,妹妹双眼失明。

父母死前,握着他的手,让他保护好妹妹,并把祖传玉坠交给他,让他传给子孙后代。

陈南在入赘白家的时候,就知道,传给子孙是奢望,没想到如今连唯一的遗物,他都留不住了。

陈茜双眼失明,手术风险极大。陈南四处求人,终于找到一位大夫,同意做手术。

手术费,十万块。

陈南偷偷找白芷借钱,没想到被岳母发现,钱没借到,还挨了狠狠一巴掌。

现在半张脸依旧红肿不堪,戴上口罩都遮不住。

典当行门口人来人往,陈南又难堪又自卑,只能尽力拉高口罩,低头走进了典当行。

柜台前,陈南侧头看着地面,一边伸手,摊开掌心的红玉坠:“这个能当多少钱?”

鉴定师拿眼一扫,嫌弃的问:“这东西是哪来的?”

“祖传的,这东西能值十万块吗?”陈南忍不住抬头看鉴定师的神色,紧张的询问。

鉴定师被逗笑了:“十万?你这玩意十块都不值。”

“不可能!”陈南着急的说,“你再仔细看看!”

鉴定师从陈南掌心拿起玉坠,对着明亮的大灯照了一眼,旋即将玉坠随意地扔到柜台上。

“刚才我说的不准,这玩意,顶多值两块钱。”鉴定师冷笑,十分不耐烦的说,“你赶紧走,后面还好多人排队呢。”

“你肯定是看错了!”陈南目光哀求,“这是我爸妈留给我的,我急需要钱才狠心当掉的。你拿专业设备检测一下,这个玉坠肯定价格不菲。”

鉴定师再次拿起玉坠,丢进了垃圾桶里。

“垃圾,只配呆在垃圾桶里。”

陈南愤怒地看着鉴定师,一双拳头攥紧,最终又无力地松开,面色惨白的走向垃圾桶,弯腰翻找起来。

正在这时候,一个青年走了进来,穿名牌戴名表,鲜衣怒马气派十足。

青年检视四周,不悦的说:“怎么回事啊?捡垃圾的也放进来?!保安赶紧给他轰走。”

这声音听着有些耳熟,陈南看见垃圾桶上‘金泰典当行’的标志,立刻想了起来。

赵金煜——金泰典当行的公子哥。上学时就热烈追求白芷。

毕业典礼的时候,赵金煜给白芷策划了一场盛大的表白。全校女孩围观拍照,疯狂尖叫着“答应他!答应他!”

岳母骂他的时候,经常说,如果白芷当初嫁给赵金煜,他们一家都要飞黄腾达。

还经常细数赵金煜是多么有钱有势,年少有为,说陈南连坨狗屎都不如。

陈南脸上火辣辣的疼,连忙将玉坠捡起来,慌乱的拉了拉脸上的口罩,将头垂到最低,快步向外走,生怕被认出来。

“你等等?”正要踏出大门,赵金煜忽然奇怪道。

陈南浑身一僵。

赵金煜走到陈南面前,惊愕道:“还真的是你?”

“你不是在家吃软饭吗?怎么沦落到捡垃圾的地步了?!”

“脸还肿了,是白芷打的?”

“我没捡垃圾,我是来当东西的!”陈南咬牙,愤怒地说,“鉴定师把我的玉坠扔到了垃圾箱里。”

赵金煜忍不住发笑:“穷比也来当东西,来来来,本少爷亲自给你看看,你要当什么?”

陈南咬了咬牙,摊开掌心。

“噗……”赵金煜笑喷了,“还玉坠?这就是块破玻璃。你看看这鲜艳程度,明显的现代劣质工艺。你但凡见过一块玉,也不会把这种垃圾当成宝贝。”

陈南脸色惨白,心如死灰。

祖传的宝贝,居然是一文不值的玻璃……

茜茜的眼睛怎么办?

陈南悲痛欲绝,眼眶红了起来。

“碰上什么难事了?说出来让我高兴高兴?”赵金煜幸灾乐祸的问,“说不定本少爷大发善心,或许会可怜可怜你。”

陈南心中升起一丝希望,咬牙开口:“我要给妹妹治眼睛,需要十万块。”

“穷比就是穷比,为了十万块就要砸锅卖铁。”赵金煜露出不屑地笑容,傲慢的扬起手臂,炫耀华丽耀眼的劳力士。

“我手上这块表,就不只十万快。”赵金煜露出轻蔑地笑容,“想借钱,跪下求我。”

陈南怔在原地,屈辱如同潮水汹涌而来,几乎要没过头顶,让他喘不过气来。

陈南身体颤抖,爸妈说过,男人要顶天立地,膝下有黄金,不能向别人下跪。

爸妈也说过,让他好好保护妹妹。

想到茜茜要永远生活在黑暗中,陈南双膝弯曲,跪在了地上。

这一情景,立刻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

典当行四面玻璃窗通透明亮,里面情形看得一清二楚。

典当行又位于在商场一层入口,人来人往,热闹非凡。

异样的目光纷纷投了过来,典当行内的客人都好奇地看过来,逛商场的行人也停下脚步,看热闹。

赵金煜嘴角露出玩味的笑容,随即朝着鉴定师招呼了一声:“别光顾着看,录像。”

陈南脑袋轰的一声,拳头紧攥,指甲深深刺入掌心,带来钻心疼痛。

赵金煜居高临下望着陈南:“只要乖乖听话,钱一分都不会差你的。”

“你叫什么名字?”赵金煜明知故问。

"陈南。"“大点声!”赵金煜呵斥。

陈南脸色涨红,豁出去似的吼了一声:“陈南!”

围观人群被吓了一跳,随即哄笑。

“你什么身份?”

“我是……白家的上门女婿,白芷是我老婆。”

周围议论声四起,蓝大校花,第一美女总裁白芷,嫁给个废物。

传闻很多人都听说了,并且乐此不疲的议论着。

没想到今天遇到了男主角,只可惜戴着口罩,看不到全脸。

“把口罩摘下来。”赵金煜命令道。

陈南手掌颤抖,摘下了口罩,半张肿胀、通红的脸颊暴露在所有人的目光中,隐约还带着指印。

“咔咔”拍照的声音此起彼伏,闪光灯不断闪烁,刺得陈南眼睛生疼,大脑一阵眩晕。

“谁打的?”

“岳母。”陈南努力撑住身子,脸红得发烫,右半张没挨打的脸也火辣辣的疼起来。

“啧啧,一个大男人,得多不要脸,才能入赘?”赵金煜饶有兴致的说,“今天这么多观众,你和大家说说,为什么入赘?”

“入赘……是为了还债。”埋藏在心底的不堪往事被生生撕开,陈南痛苦开口,他知道,今天说出的悲惨经历,将会成为众人的茶余饭后的谈资笑料,但他别无选择。

“我父母出了车祸,只剩下我和妹妹。公司两个合伙人卷钱跑路,把债务都转移到了父母头上。”陈南声音嘶哑,“家里的所有的钱都拿去还债,但还是差五十万。债主找上门,要拿我妹妹抵债。”

“我走投无路,入赘白家,换来五十万的卖身钱。”

没错,卖身。

陈南在白家,地位还不如一条狗。

家里的金毛摇摇尾巴,还有骨头啃。

陈南每天洗衣做饭,尽心尽力伺候岳父岳母和老婆,白家人却连好脸色都没给过他。

“真是个可怜虫,听得我都快同情你了。”赵金煜冷笑道,“不过世界不会同情弱者,没钱,是你活该。没钱,就只能跪在地上,任人揉捏。”

赵金煜戏谑的问:“你和你老婆关系怎么样?进行到哪一步了?”

人群瞬间被点燃。

白芷女神的私房事,太劲爆了。

道道灼热的目光投来,如同火柱般能在陈南身上烧穿一个洞。

不少人举着手机,打开录像模式,就等着陈南说出什么劲爆的话。

陈南双手攥得颤抖,骨节突出,掌心玉坠硌得生疼。

白芷从不让他碰。

一次无意间碰到白芷的手,白芷抬手就给了他一巴掌。

岳母也大发雷霆,要把他赶出白家。

陈南不停的道歉,在白家门口跪了整整一夜,才求得了原谅。

这些事,身边的人都知道。

赵金煜更是心如明镜,才锲而不舍的追求白芷。

赵金煜非要他当众说出来,撕开最后一层遮羞布,狠狠羞辱他。

陈南两眼通红,颤抖开口:“我和白芷结婚三年,一直都是睡地板。我……从来没碰过她。"四周人群轰然爆发,议论声如同潮水般袭来。

陈南只觉得大脑轰鸣,什么都听不见了。

陈南绝望的闭上眼睛,朝地上磕了三个响头:"赵爷,我是个废物、是个穷比,您可怜可怜我,借我十万块。”

赵金煜露出一抹邪笑:“你的表现,我很满意。”

赵金煜示意录像的人停止,将一张卡片放进了陈南胸前的口袋。

陈南心里一颗大石头终于落地,脸色苍白的想要起身,却发现腿跪嘛了,僵硬刺痛得使不上力气。

陈南努力站起来,又直挺挺地跌倒在地上。连续两次,狼狈的样子引来阵阵嘲笑。

陈南终于站起身,手指颤抖地取出卡片。

看清后,陈南脸色大变。

不是银行卡,是一张酒店的房卡!

陈南双眼喷火,愤怒地看向赵金煜:“你什么意思?!”

赵金煜脸上带着银邪的笑意:“今晚八点,把白芷带到这个房间。老婆被睡一晚,就能换十万块,你不亏。”

“你欺人太甚!”陈南浑身怒气爆发,眼中道道血丝破裂。

紧攥的拳头剧烈颤抖起来,红玉坠几乎要嵌入掌心。

“咔嚓”

一道细微的破裂声在掌心响起。

红玉坠像蛛网一样裂开道道缝隙,锋利的尖角刺破了皮肉。

接触到鲜血的一瞬,玉坠碎片化作点点红光,融入了陈南的掌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