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头马面走了。想着之前和马面的话,宁九有点无奈又有点幸灾乐祸,“看吧,被抓回去了吧。听人劝,吃饱饭。年轻人就是不信邪,唉。”他倒是像个老头一样背起了手,摇着头。

然而转眼间他后背涌起一阵鸡皮疙瘩,刚刚趴倒在地上的那个中年男人不见了身影!他,他不是阳寿已尽吗,怎么还会跑?

浮在地面上的阴气已经消失,宵夜摊上的人们也继续喝酒聊天,丝毫不知道刚刚发生了什么。环顾一周,宁九看到有个身影跌跌撞撞地朝着夜色深处走去。正是那中年男人!

“喂!你等等!哎哟!”他正打算上前拦截,衣领就被人从后面猛地拽住!转头一看,一身横肉的宵夜店老板怒气冲天地瞪着他,“你小子是不是想逃单?”

“没,没啊。”

“少啰嗦!你都已经站在这里半天,我都看在眼里的!你刚刚就是想趁机逃单!”

“真没有。”

“不要废话了,赶紧掏钱。”

宁九又是委屈又是气愤地掏出手机扫码付钱,然而等他追着那男人行去的方向,早就已经没了人影。他咬咬牙,心里有种隐隐不安。

第二天一睁开眼睛他就打开手机看当地新闻,果然令他心中一紧!

就在他家过去两条街的春山路一个在建工地里发现一具男尸,年龄五六十岁,初步怀疑是高空坠落而亡。新闻很短,宁九的神经却异常紧张,因为春山路的方向正是那中年男人离去的方向。

他快速地收拾好自己,前往事发地。

那个工地是个楼盘工地,但大概是因为资金链断裂,所以已经烂尾很久,外围围墙都被风雨侵蚀地残破不堪,有很多断口位置可以让外来人员轻松进入工地之中,毫无安全保障可言。警方在发现尸体的地方拉起警戒线,纤细的黄色绳带被凄凉的风吹得抖动不已。

宁九来到工地正对面的一个小超市买了包烟,随后和那收银小妹聊起天来。

“听说这里昨天晚上死了人?”宁九问。

小妹气得嘴嘟起,委屈地说道,“可不是嘛,晦气死了!好死不死地就在我们店的正对面,我都害怕死了。”

宁九笑笑,“你这么漂亮,不用害怕,不会有脏东西找你的。”

女孩无论什么时候,只要听到赞美的话总会心情愉悦几分,“真的啊?”

“当然。你真的很漂亮。”宁九肯定地点头。女孩笑了,“你这人真会说话。不像群里的那些人坏得很,还把那男人的照片发出来吓人。”

“群里有他的照片?”宁九心头一跳。

“我怎么会有那么恐怖的照片,是群里发的。你想看啊?”小妹夸张地缩了一下脖子。

宁九笑道,“嘿嘿,好奇嘛。看一眼。”

小妹犹豫了一下,还是在手机中翻出那个商户群,嫌弃般地递给宁九,“你自己往上翻一下吧,我是不敢看,晚上睡不着觉。”

宁九很快找到了坠楼男子的照片。但令他意外的是,死者并不是他要找的中年男子,而是另一个年龄相仿的男人!不知道为什么,虽然此人宁九并不认识,但总感觉什么地方说不上来的奇怪。将照片放大,他心里狠狠地发紧了一下!

死者的颈脖处有两个血红齿印,看上去像是被兽类尖锐的獠牙刺穿。“这……不会是那个男的尸变咬的吧?!”

宁九觉得呼吸有点困难,闭着眼睛深呼吸好几口气才算是缓过来。征得小妹同意,他用自己的手机翻拍了这张照片。

在小妹诧异和不解的眼神中,宁九离开小超市,绕了一圈后从一处缺口进入那个工地。

工地荒废很久,地上全是残留的建筑垃圾,只修了一半的楼房就像是骨架那般松松垮垮地立在那里。明晃晃的阳光将地上积累的废水照射得五光十色,散发出令人作呕的腐败气息。

警戒线围着的范围不大,宁九越是靠近事发地,小拇指越是传来刺痛感。他的额头冒起微汗,也不知是因为紧张还是因为刺痛。

通过新闻他知道,死在这里的男子名叫王某某,是该市某中学的班主任。深更半夜死在这荒无人烟的废弃工地,本就是件奇怪的事。现在宁九发现他死前好像还被獠牙刺穿,这事就更加离奇。

果不其然,宁九一来到警戒线的边缘,浑身就开始打冷颤。抬头看看太阳明明就在头顶上,刺得他睁不开眼睛,但阴寒之气就像从四周团聚过来无法消散。

他习惯性地摸摸戒指,看到一层薄雾自地底升起,随后阳光一晃就泯灭消失。

“看来还得晚上来。”宁九暗自说道。

刚转身,身后传来石子滚动的声音!扭过头,宁九看到一个人的背影摇摇晃晃地消失在在建的二楼框架柱子后!

“是他!”宁九连忙追赶上去,可他找遍整层,都再没有看到第二个人的影子。他不禁怀疑自己刚刚是看错了,可是地上崭新的脚步拖痕又说明确实有人来过。

宁九捏捏拳头,决定深夜再来。

宁九先去了趟市场。他打听一路,终于打听到那天在市场发疯打树的中年男子是谁。

大家都管那人叫唐老六。据说这个人没有老婆孩子,一直孤身一人。平日里他倒卖点蔬菜瓜果,有点收入就喝酒睡觉。人虽然颓废潦倒让人喜欢不起来,但也不惹是生非让人生厌。因此,不要说宁九,市场里很多人都不认识这个唐老六,或者是叫不出他的名字。自从那天围观唐老六发疯后,就再没有人见到过他。

宁九有些说不上来的感觉。

到了深夜,宁九摘了几片竹叶揣在包里,又来到春生路的那个工地。

晚上的工地更加令人寒颤不已,宁九小心翼翼地深一脚浅一脚地朝里走,就怕一不留神就因此跌入地狱。那栋只修了一半的大楼就像是被人斩了首的士兵,弥漫着怨气和杀气。宁九屏住呼吸,借着手机电筒的光来到警戒线附近,地面上已经隐隐浮起一层非常稀薄的灰色冥雾。他看了眼戒指,奇怪为何此时它没有反应。

“喂,你坏了?”他拍拍戒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