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粱回到屋内,就见余梅芳已经开始烧火打算做饭了。
“梅芳,别做饭了,我带你们出去吃!”
余梅芳怔了怔,眼神之中透出一抹惊喜和意外。
听到这话的童童,屁颠颠从里屋跑了出来。
她怀里抱着熊熊,仰着小脑袋一脸期待看着徐粱。
“粑粑,你是要带童童和妈妈去下馆子吗?”
下馆子,这对于这个年代的人来说,那是一件相当奢侈的事。
徐粱弯下腰,一只大手在她的小脑袋上轻轻揉了揉。
“对,咱去下馆子!”
童童眨着大眼睛,说道:“下馆子要好多好多钱。”
“你有钱吗?”
徐粱笑笑,伸手指在她的小鼻子上一刮。
“你猜呢?”
童童很认真地想了想,眼神突然暗淡下来。
“粑粑,你要是有钱,就攒着呗?”
“为什么?”徐粱蹲了下来。
“妈妈说,粑粑变成了大英雄,大英雄都是要上班的!”
“妈妈还说,大英雄上班的时候,要穿新衣服。”
“妈妈还说,新衣服要花钱才能买回来。”
“粑粑,童童不去下馆子,童童想把钱攒着给粑粑买新衣服。”
闻言,徐粱深吸着气,双唇紧抿了起来。
哎!
心中叹气。
他只想着如何能让这母女过上好日子。
完全忽略了这些生活的细节。
女人哪有不爱美的,尤其余梅芳这样好的年纪。
可她在安稳之后,第一个想到的还是徐粱。
一个男人在外的行头。
此刻,余梅芳眼神之中透着一丝暖意,朝徐粱笑笑。
“童童说的对!”
“眼下,天就要暖和了,你也试着去找份工作做吧?”
“等童童上了幼儿园,咱们两个就出去工作,总能让日子越来越好!”
善良朴实是徐粱在余梅芳身上看到最多的闪光点。
他本想跟她说,我不用找工作。
我在创业,咱们家的日子很快就能好起来。
但怕余梅芳担忧,便点了点头。
“好,我明天就去找份工作,天暖了就送童童去幼儿园。”
闻言,余梅芳眼神之中透着感激。
童童眨着一双大眼睛,仔细听着两人的对话。
接着拍手跳了起来。
“童童要去幼儿园喽!童童要去幼儿园喽!”
“对,童童要去幼儿园喽!”徐梁一把将童童抱在怀里。
“但是现在,咱们去下馆子!让童童吃的胖胖的,壮壮的,快点长大!”
童童眼神之中透出犹豫。
一个小孩子,吃,对于她来说,是有极大的诱惑的。
“梅芳,你去换衣服,咱们出去吃!”
余梅芳欲言又止,最后还是去了里屋换了衣服。
出来的时候,她的手里纂着那个格子手绢。
里面是她去牙签厂赚的工资。
“那里不是有钱吗?”徐粱提醒着她。
余梅芳一笑,说道:“以后用钱的地方多着呢,我替你攒着。”
其实,她还是担心那钱的来路。
万一有一天那人上门来要,她也能拿得出来。
徐粱哪能不知道她的心思。
但也没勉强。
三人高高兴兴出了门,直奔镇上平时最热闹的一条街。
白天的时候,徐粱从这条街走,就锁定了一家饭店——和平饭店。
这是镇上档次最高的一家饭店。
虽然挂着国营的牌子,但其实已经被人承包了下来。
当然,从于国栋的口中,徐粱得知承包人是安小雅。
这也是他打算来这里的用意。
带着余梅芳母女,就在和平饭店门口停了下来。
余梅芳仰头看去,脸上顿时起了细微的变化。
她的眼神之中,有惊讶,回忆,纠结和矛盾。
这让徐粱不禁在心中猜测起来。
她来过这家饭店?
求职还是……
不等他猜出答案,余梅芳被拉着的手突然一紧。
“徐梁,前面有一家小吃,那里的面挺好的,才两毛钱一碗。”
“孩子正长身体的时候,咱去吃点好的!”
余梅芳张了张嘴,欲言又止。
徐粱越发觉得不对劲。
以他对余梅芳的了解,现在问,她一定不会说。
“我听说这饭店的馄饨不错,皮薄肉多,童童一定喜欢吃!”
徐粱伸手在童童的鼻子一刮,说道:“童童喜欢吃馄饨吗?”
“喜欢!”童童很开心,两只眼睛巴巴看着和平饭店的大牌子。
“童童喜欢,妈妈也喜欢!”
也不等余梅芳说什么,拉起她的手就走向和平饭店的大门。
迎宾打量三人,翻了个白眼没理会。
徐粱也没放在心上。
这些以貌取人的大有人在。
饭店里一共两层楼,一楼开放厅有些冷清。
一共五六张桌子,只有一张桌边坐着两个中年人。
毕竟在玉丘镇上,没有几个能到这种饭店吃饭。
徐粱捡了个靠窗的位置。
“梅芳,你看看,除了馄饨之外,还有什么想吃的。”
“就馄饨吧!”
余梅芳坐下之后,眼神总是四下打量,像是在防着什么。
不多时,三碗热腾腾的馄饨上桌。
知道余梅芳节约,徐粱便也没铺张。
只是服务员的脸子可摞的挺长。
毕竟在这种高档的饭店,只点三碗馄饨是相当寒酸的。
可这对于余梅芳和童童来说,却是十分惊喜和满足了。
三人低头吃着饭,徐粱的脑子里却在想着一件事。
怎么样能通过和平饭店,跟安怀远搭上联系?
毕竟接下来他要做的事,有极大的可能会用到这个人。
单靠四处忽悠早晚都会露馅!
“梅芳,你先跟童童吃着,我去趟厕所。”
就这么说了一声,徐粱就离了桌。
人虽然是朝洗手间走着,目光却一直不停四下打量。
趁人不注意,溜上二楼!
二楼清一色的包房。
徐粱一出现,走廊的服务员立即就拦住了他。
“干嘛呢鬼鬼祟祟的,二楼是你这种人来的地方吗?”
“不好意思,我找厕所!”
“找厕所,去外面!这种地方的厕所是给你用的吗?”
“哎,你这个小丫头,怎么说话这么难听呢?”
“这都是好听的!你也不看看自己什么德行,敢跑到二楼来!”
服务员声音高了上去。
徐粱嘴角微扬,露出一抹不易察觉的笑意。
果然,服务员的声音就吵到了包房里的人。
是个女人。
没好气地打开门。
“什么事大呼小叫的?”
徐粱目光朝女人看去。
素白呢绒旗袍,狐狸毛披肩,贵妇挽髻。
虽然涂了口脂,但却掩不住她一脸的病容。
这个女人难道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