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七上前就问:“大娘,您家里死人了?”

“啊?”

大娘惊呆了,瞪着她,兀自抽泣着,不知说啥好。

子龙通过天眼一看,确实是一位大娘,不是妖魔精怪。

小七没啥坏心肠,就是说话太直,不懂人情世故。

“这丫头!”大娘反应过来,抹着泪说,“有这么说话的嘛?没看到这新起的坟堆?没死人我哭啥呐……”

子龙忙把她拉到身后,鞠躬道歉:“大娘别见怪,我家小妹说话直……”

“我哪里说错话?”小七还觉得纳闷。

大娘不理她,哭喊起来:“啊,老天爷啊,你打雷劈死我吧,我不想活了……死老头子,你倒睡安稳了,可咱家闺女咋办呐,呜呜……”

子龙听明白了,问:“大娘,您的闺女是病了还是丢了,让您如此心伤?”

“莫问了,你们俩孩子快走吧,谁也帮不了我啊,我可怜的翠儿啊……翠儿啊,你回到娘的身边吧!”

看大娘悲痛呼喊,小七的眼睛湿润了,她打小就没爹没娘,受不了这种刺激。

“哥,她哭得我心里好难受,咱们帮帮大娘吧。”

遇到这种事,子龙当然不会袖手旁观:“大娘,不要伤心难过,只要您开口说句话,世上没有我们兄妹做不到的事。”

小七使劲点头:“大娘听到了吧,您有啥尽管说,世上就没有我们兄妹做不到的事!”

大娘深受感动,拿袖子擦去泪,仔细打量两人,合掌一个劲儿的感谢:“孩子们,你们的心意大娘领了。大娘不想活了,可就是咽不下这口气,我的闺女……哎,算了,说了也是害你们,你们赶紧走吧!”

子龙一思索,就猜出一种可能:“大娘,您的闺女翠儿,是不是被土匪抢走了?”

“老天爷呐,你咋知道的?”大娘惊愕。

“哥,你咋知道的?”小七瞪大眼睛,更是难以置信。

嗨,让子龙咋说呢,这就是江湖经验。

“放心大娘,我们兄妹对付几个土匪,就和切瓜剁菜一样。”子龙安慰道,“您就说,土匪在哪儿吧!”

“我不信,我怕害了你们。”大娘犹豫着,她实在太善良了。

“走,我带您去看看,您就放心了。”

小七说着,拉起大娘就走。

一转弯来到山岗上,望着遍地的尸体,大娘吓得不轻。

“死的都是土匪,说要把我卖到什么青楼,我哥一恼就把他们杀光了,一二三四五,只用了五下。”小七自豪地说。

大娘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少侠啊,看不出您有这等本领,这下大娘就放心了。该杀呀,这帮畜牲,竟要把小丫头卖青楼去!”

“青楼到底在哪儿,是啥鬼地方呢?”小七好奇地问。

“甭提这俩字,那不是人去的地方。”子龙生气说。

“对,那是恶鬼作孽的地方,小姑娘家的就别问了。”大娘眼中闪起希望的光彩,“我家翠儿,早上被黑风寨主抢去,说要做第三压寨夫人。”

“混蛋,死东西,臭男人,有两个夫人还不够嘛!”小七骂道。

“两个三个不是重点,重点是土匪头子强抢民女。”子龙说。

“他倒是给我扔下一两金子,但我不稀罕他的臭钱,我只要翠儿……”大娘伤心的哭起来。

“啥,一两金子就想买一个大闺女?”小七气坏了,小姑娘家的就这么不值钱?

她在尸体堆里翻捡一番,搜出几十两金子来,打包递给大娘,说:“大娘,我们兄妹这就去黑风寨,这些钱你拿着,随后给翠儿找个好男人嫁了,就像我哥这样的男人!”

子龙尴尬,不禁捂嘴咳嗽两声。

大娘看他面色苍白,身体单薄,忍不住把钱塞给子龙:“孩子啊,这钱大娘不要,你还是拿着去看病吧。”

大娘的心肠真好,这样的好人太少了,子龙深为感动。

“甭磨叽了,大娘,我们兄妹武功高强,金子也多的花不完。”小七早失去耐心,“我们兄妹这就去黑风寨。”

“好,好。”大娘信她了,手一指说,“黑风寨在前头二十里外,我家在这座山后三里处,叫秦家村。”

“知道了大娘,您回家等着就好。”子龙笑道。

事不宜迟,子龙背起小七,一阵风似的跑没影儿了。

大娘揉揉眼,先惊后喜,敢情是祈祷起作用,神仙兄妹下凡来帮她了。她看看满地的尸体,害怕起来,赶紧朝家走去。

“哇,子龙哥,你跑得好快呀!”小七兴奋大喊。

爬在他的背上,眼前的景象飞闪而过,风驰电掣一般。

子龙大笑,小七开心,他就开心。

两人第一次这么玩,有一种带妹飞翔的感觉,舒爽。

欢笑声中,很快就来到一座陡峭的大山下。

子龙看见山腰处有一道石头城墙,心想必是黑风寨。

他放下小七,拉她的手往山上走。

“小七,土匪和妖魔一路货色,都是人间的毒瘤。”子龙交代说,“今日你我兄妹行侠仗义,尽管放手杀就是。”

“好啊,哥。”小七激动的按住心口说,“这是我这辈子第一次行侠仗义,感觉好紧张。”

子龙哈哈大笑,今日也是她生平第一次紧张,难得。

奇怪的是,山里静悄悄的。

两人沿着斜坡一路上行,按理说,早该有土匪跑出“迎接”才是,却看不见半个人影。

“哥,我觉得不对劲,这里没人,有大魔头。”

小七的直觉,一向是很准的。

“那位大娘,不是要把我们骗到鬼寨,让魔头吃掉我们吧?”

“不是的。”子龙摇头说,“我看人不会看错。”

来到城下,城门大开,门头有黑石拼出的三个大字:黑风寨。

还是看不见一个人,只见地上杂乱扔着刀枪剑戟等兵器,仔细一看,石子路上血迹斑斑,血色殷红,是新落下的。

子龙立刻就得出结论。

“是蜚。”他把小七拉到身后,拔出剑来,“土匪被它吃了。”

“那翠儿呢?”小七焦急问。

“我们快去找!”子龙带头往寨子里冲去。

遍地狼藉,显然发生过一场惨烈无比的搏杀。

折断的弓箭、砸瘪的铁盔、垮塌的瞭望塔、燃烧的木屋、遍地的鲜血……

凶残的土匪遇到强大的蜚,就像小鬼见了阎王,无处可逃。

活该!

只是翠儿……

子龙心焦,径直冲入正堂——他一眼看见,蜚坐在正中央的虎皮大椅上,抱着一条人腿嘎嘣嘎嘣啃着吃……在它的脚下,还堆着几十具土匪的尸体……

右边的墙角处,三个穿着不同颜色裙子的姑娘抱成一团,哆哆嗦嗦,哭哭啼啼。

“翠儿!”子龙大喊一声。

一位吓得面无血色的姑娘,颤巍巍举起手来惊叫。

“救命啊!救命啊!”

“你是不是叫翠儿?”小七问。

“是,我叫翠儿……我想娘亲,我想回家!”翠儿悲泣道。

子龙和小七对视一眼,欣慰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