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
纪言的话语声打断了纪尹的想法，也唤回了她的理智。
看着眼前不到自己心口处的小姑娘，纪尹开口催她离开：“去去去，你这个小姑娘，满口胡说八道的，顶级医生都没有办法没有把握的事情，你还会信口雌黄起来了。”
和张乐乐同班，一个大二的小姑娘，什么不学学骗人了，这也就算了，居然还骗到他这儿来了。
就知道他们不会轻易相信，陆蝶也不放弃，决定下一剂猛药。
“反正您什么法子都试过了不是么，顶尖的医生也请了，医疗设备也买了，还差听我两句话么？”
纪尹沉默了。
陆蝶的话说到了点子上。
然，纪言冷着脸道：“同学，还请你出去。”
为了他这个病，他爸爸已经够操心的了，既然注定活不成了，那也就没什么折腾的必要了，反正，尽早结束，爸爸也解脱了。
纪言心里想的深，他每天半夜都能听到纪尹和爷爷奶奶偷偷抹眼泪的哭声。
陆蝶站在原地不动，“纪言同学，试一试总没什么坏处的。”
“我不想试，请你别再说了，出去吧。”纪言再次下逐客令。
陆蝶心里犯难，就在这时，纪尹突然走过来，动手轻轻推了她一下，“小同学，走吧，你别费口舌了，我们不会信的。”
纪家父子二人的态度坚决，陆蝶叹了口气，也只能暂时放弃劝说的想法。
她来之前就做好了被拒绝的准备，反正还有几个月的时间，还有机会说服他们。
被送到了门外，纪尹一言不发的继续走，陆蝶想说些什么，到了楼梯口，突然听他问：“小同学，你说的方法，是什么？”
突然的转变让陆蝶有些猝不及防，她连忙回答：“我手里有治愈白血病的疫苗。”
“疫苗？”纪尹皱眉，他从来没听说过有白血病疫苗。
陆蝶简单的解释了一下，纪尹思考了一会儿，忽然道：“你这个疫苗，哪里来的？”
“这个我不能说。”
默了默，纪尹心一横，决定死马当活马医。
“这个疫苗，我想给纪言试一试。”
闻言，陆蝶大喜，“您放心，这个疫苗一定管用，我保证。”
纪尹看着她，意思明显。
陆蝶舔了舔嘴唇，忽然腼腆起来，低声道：“不过您想要疫苗的话，我是有条件的。”
纪尹睨她一眼，“什么条件？”
他心里有种松了口气的感觉，如果这丫头说免费送给自己的话，他大概已经没了信心，毕竟白血病疫苗这东西，太过虚无缥缈了，至今都没听说有人在研究这个。
她也不矫情，将自己的家庭情况讲了一遍，“我家里人不给我念书，所以我想，等纪言的病好了之后，您去一趟我家里，劝劝我的父母，告诉他们读书比打工有用。”
听完纪尹有些错愕，他没想到这小丫头的条件居然这么简单。
“小同学，其实你直接喊我帮你这个忙也可以的，疫苗的事情……”他又开始没什么信心了。
陆蝶拍着胸脯保证：“您放心，疫苗是真的，我用我未来的前途发誓。”
考虑再三，纪尹终于点了头：“我就信你这小同学一回吧，如果纪言的病能治好，别说这个小忙了，让我给钱都行。”
提到钱，陆蝶眉眼弯了弯，对他伸出手，“那就给吧。”
纪尹一下子顿住，只见小姑娘还动了动手指，没半点儿开玩笑的说：“校长，我买疫苗也是要钱的。”
解锁医疗系统就要五万块呢，这钱不从他身上薅，等她自己赚要道猴年马月呀，到时候纪言人都走了。
想想也是，纪尹就问：“要多少钱？”
陆蝶竖起手掌心，笑的活脱脱像个骗子，“五万。”
纪尹：“……”
怎么办，他又萌生出这个小姑娘是逗她玩儿的想法来了。
陆蝶隐猜出对方的想法。
“校长，你放心，我从你这儿拿了五万块，就算我跑了，你也能找到我家啊。”
纪尹没答她，搓了搓手心道：“我手头上没有这么多的现金，可能要等两天。”
他的工资和存款都花在了给纪言治病上，眼下能动的也不多了，一下子要五万块钱，他还真得缓一缓。
陆蝶自然不急。
“没事儿，等您有钱了再给我。”
两个人算是达成了合作。
时间不早，正事办完了，她也不好在医院多留，对面小卖铺陆玉正等着呢。
送走了小姑娘，纪尹迈着沉重的步伐回到病房。
“爸。”纪言喊了他一声。
纪尹应了声“哎。”
“你信了？”纪言也不拐弯抹角，当场问出口。
一下子呗戳穿，纪尹有些踌躇：“我也是没办法，小言，我们总的试一试，说不准有奇迹发生呢？”
西装革履的父亲说着这话的时候已经红了眼眶。
纪言指责的话一下子就堵在了嗓子眼儿说不出口，好半晌，他才叹无奈了口气，语气软了几分：“吃饭吧，爸，你还没吃完呢。”
他知道，他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自己，他有什么资格去指责呢。
“好，你也吃。”抹了抹眼角，纪尹笑呵呵坐下来继续吃饭。
医院对面的小卖铺，陆玉的冰棍儿都已经吃了两根儿了，才等到姗姗来迟的陆蝶。
“你干什么去了，这么久，我给你买的冰棍儿都要化了。”她从衣服的口袋里掏出已经化了不少的冰棍儿。
接过冰棍儿，她笑着道歉：“不好意思啊，耽搁久了呀。”
陆玉撇了撇嘴，没揪着她不放，拉着她加快脚步往家里赶，口中还不忘说她：“快点儿走吧，这么迟回家，他们不知道还有多少话等着我们呢。”
陆蝶拆了冰棍儿，紧跟着她的速度。
果然，等回到家里，一桌子的人等着她们两个，尤其是陆父，脸色阴沉的吓人。
终于等到人了，陆红看着二人道：“你们还知道回来啊，我还以为你们不回来了呢。”
听着她这么阴阳怪气儿，陆玉哪儿气的过，直接怼回去：“我们要念书，当然回来的迟，哪儿像你，每天就知道睡和吃。”
“你……”陆红被她说的脸色发青。
陆老头儿嘴里含着大饼还不忘骂上两句：“至少念书也没见你们回来的这么迟，死丫头，饭也不回来做了，是等着我们一大家子饿死么？”
陆蝶洗了手坐在桌前，没像以前听知任之：“不是有大姐么，大姐在家闲着，下次让她做不就好了，干嘛要等我。”
言下之意就是没饭吃饿着也是活该了，一句话惹恼了两个人，陆老头儿气的想摔筷子，皱巴巴的脸都红了起来，“你再给我说一遍。”
陆红这次学聪明了，没跟着骂，幸灾乐祸的看着她。
这死丫头，居然连爷爷都敢呛声，真是讨打。
陆蝶没回答他的话，从旁边的书包里拿出今天班主任给的数学竞赛报名表递给陆父。
一只手却快陆父一步把报名表夺了过去。
陆红认得上面的字，一个一个念了出来，“数学竞赛报名表？”
陆蝶没理她，视线落在一直阴着脸没说话的陆父身上，嗓音淡然：“学校的数学竞赛，班主任让我先报名，如果比赛拿到名次的话会有奖金。”
一听有钱，陆老头儿的气儿消散大半，直愣愣问：“多少奖金？”
陆蝶：“第一名两千。”
几人倒吸一口凉气，这可得够他们两年的生活费了。
“这比赛靠谱么？”陆父脸色缓和了不少。
“这不是废话么。”陆玉率先答了一句，“省里的比赛，从学校里一级一级筛选出去的，能不靠谱么。”
一直针对陆蝶的陆老头和陆红沉默下来，他们不傻，没必要和这么一大笔钱过不去。
陆蝶也就是拿捏住这一点，才会无所顾忌的行事，她低头继续吃饭：“我得比赛了，以后的饭你们找人做吧，我要复习，否则的话没什么把握。”
“那小红，以后你做饭。”陆老头儿直接做主。
陆红不满，“为什么是我，陆玉不能做么？”
陆老头儿看都没看陆玉一眼，敲定了主意：“她才多大，就你做。”
“爸？”陆红只能求助陆父。
陆父压根没理她，“你这个比赛，要比多久？”
陆蝶勾唇笑了笑，哪怕是这两千块的诱惑也没能打消他送自己出去打工的念头。
“差不多两个月吧。”她道。
“这么久？”
别人没说话，陆红就抱怨起来：“那我岂不是要帮你做两个月的饭。”
陆父默了默，依旧板着脸道：“你有这个本事拿第一名么？”
这是最重要的，万一拿不到那个名次，他平白无故让这丫头多念了一个多月的书，不是要亏死。
陆红好像一下子发现了什么，跟着嗤了一句：“就是啊，你能拿第一名么，就知道说大话。”
早就想到他们会问，陆蝶笑了笑：“班主任说了，校排上名次的学校会有两百块的奖金，镇上前三也会有，如果比到了县里，第一名就有五百块。”
就算她拿不到省里的名次，拿到县里的，省点用的话，这六千块也足够他们一家花大半年的了。
陆父顿了顿，权衡利弊之后后退了一步，“如果你拿不到名次，就立刻给我去厂子里打工。”
陆蝶没回答，因为她无论如何也不会浪费学习的时间去厂里里打工的。
“我不想做饭啊，凭什么她比赛就不用做饭，做饭又不会让你不会比赛，那点儿时间能妨碍到什么？”陆红不服气，就差在饭桌上甩脸子了。
陆蝶对上她怨愤的目光，淡淡道：“妨碍我学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