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大人还真的是见多识广。”
朱慈烺先高抬了一句,未待钱谦益反应过来,朱慈烺便是继续道。
“既然钱大人如此明晰此物,那想来也应该知道,此物近距离准星还是可以的,但是射程准度最多不过二十米,不知道钱大人有没有兴趣挑战五十米呢?”
“五十米?哈哈哈,燧发火铳怕是连三十米都打不到,就直接落地了!”
众臣碍于东林党的面子,也是附和着笑了起来。
“那这么说,钱大人是同意了?”
“什么同意?”
钱谦益一脸懵逼。
朱慈烺却不给这老匹夫任何的反应机会,当即拱手道。
“父皇,钱大人胆识过人,实乃良臣,竟是愿意以身为靶,还请父皇恩准,让钱大人站在五十米开外的地方,若是如儿臣所言,指哪打哪,则肯定父皇恩准儿臣入工部!”
“若不能,则儿臣再不提入工部之事,请父皇恩准!”
朱慈烺本以为这么孟浪的事情,崇祯肯定不会愿意,但近乎是在他声音落下的同时,崇祯淡漠的声音响起。
“准了!”
朱慈烺猛地抬头,此时的崇祯皇帝依旧消瘦,那目光却是冷到了极致。
朱慈烺两世为人,心神通透,自然是想明白其中关键。
不同于首辅的进言,这钱谦益实在是碰到了崇祯的逆鳞啊。
“陛下,万万不可啊,老臣残躯——”
“爱卿既然笃定此物三十米便是没有了后力,那五十米自然更无大事,就这样吧!”
崇祯直接打断了钱谦益的话。
“咕咚!”
钱谦益下意识的咽了一口吐沫,他知道自己怕是真的要当一次靶子了。
宫殿之外,钱谦益站在五十米开外的地方,心下忐忑。
朱慈烺嘴角勾起一丝好看的弧度,他对改良的燧发枪很有自信,来之前他试验过,他改良的燧发枪精准度在80米左右。
这50米实在是太容易了。
钱谦益此时头顶着茶碗,脸上的表情那是相当的不自然,他怎么也没有想到,这朱慈烺竟然让他当靶子。
他钱谦益虽然名声不显,但是在东林党怎么说也是有一席之地。
可这朱慈烺竟是胆敢如此对他。
这位钱大人看向朱慈烺的目光自然也就说不上和善。
但是朱慈烺对此,却是好似不觉,他手中的燧发枪端起,那准星对准的正是钱谦益的眉心。
这位后世让大明半个脊梁跪下的人物,朱慈烺恨不得现在一枪崩了他。
不过这个念头只是在朱慈烺的心中持续了那么一瞬,便是彻底烟消云散了。
两世为人,生死,是非在他的眼中都不过是尔尔,现在的他很清楚自己要的是什么。
这铁骨铮铮的大明,不能就那么断送。
他不能够因为自己的一时喜怒而毁掉大明的前程。
“且先放你一马!”
朱慈烺心中默念,此时的他神色平静,呼吸平稳,看着双手各捧着一个茶杯,头顶还顶着一个的钱谦益。
他深深的吐出一口气。
“砰!”
一枪响,如那天雷炸响。
“咔嚓!”
又一声响,钱谦益左手上的茶杯已经碎到不能够再碎了。
崇祯看着朱慈烺,他的眼睛微眯,整个人都是多了几分危险的气息。
这位大明的帝王,竟是生出了困惑之意。
“这小子,手有些太稳了啊!”
兵器,无论是冷兵器还是热兵器,都是杀人的物件。
朱慈烺年纪尚小,这等杀伐的物件,在他的手中,就像是拨浪鼓那般小孩子的玩具一般。
实在是太过轻巧了一些。
崇祯皇帝的身后,那公公闻言,头则是低了下去。
帝王之言,字字如金,如千斤,藏杀伐。
尤其是对皇子的评价,他这等做奴才的,还是当做没听见的好。
“我的天啊!陛下,陛下——”
钱谦益此时却是彻底慌了神,他怎么也没有想到,这朱慈烺手中的燧发枪竟是真的可以做到这般地步。
手掌上,那茶盏的碎片似乎还带着属于子弹的硝烟味道。
未待那钱谦益后面的话喊出,朱慈烺便是道。
“钱大人,枪火无眼,若是你再抖下去,小子这下一发的炮弹可不敢保证落点啊!”
“砰!”
又是一声响,那钱谦益哪敢再抖下去,下意识的站直了身子。
右手上的茶盏也是应声碎裂。
两枪!
枪枪命中!
钱谦益彻底慌了,这最后一枪可是头顶上的茶盏啊,这稍不留神,或者朱慈烺的枪但凡歪上一点,他可就会死啊。
“殿下,我错了,我——”
朱慈烺深深吸了一口气,没有理会钱谦益的求饶,第三枪应声响起。
“咔嚓!”
钱谦益头顶的茶盏也随之碎裂开来。
“妈呀!”
钱谦益只觉得头顶一热,似乎有什么东西要流下来。
那钱谦益的手颤巍巍的摸了摸头顶,有那茶盏碎裂开来划伤了头,流出的鲜血。
手掌落于眼前,那一抹鲜红,竟是直接让钱谦益两股之间落下腥臭之物。
这位朝堂众臣,竟是吓尿了?
“我死了吗?”
在大危机的情况下,大脑的自救只有一个方法,那就是昏迷,这位钱大人随着这一声低估,便是直接晕倒了。
这位钱大人可是关系到自己是否能进入工部的关键,朱慈烺快步走上前,探了探鼻息。
“钱大人被吓昏了,快喊御医!”
本是还保持着一点点神智的钱谦益,在听到被吓昏这几个字之后,彻底头一歪。
失去意识之前,钱谦益脑海中只有一个想法。
“这一世英名,毁于一旦啊!”
朱慈烺虽然喊着御医,眼角的余光却是落在崇祯的身上。
崇祯帝此时神色清冷,看着朱慈烺的动作,拳头下意识的攥紧。
“这小子杀人诛心啊!”
崇祯帝身为帝王,于这等心机手腕,他看的再清楚不过。
不过他也不屑于拆穿朱慈烺的这些小把戏,在他的眼中,朱慈烺这些手段实在是不值得深究。
至于另外一点,这钱谦益多少越矩了,而且这段时间东林党多少有些放肆,朱慈烺这么一闹,那些言官想来也会抓住钱谦益的小尾巴,也够他吃一壶的了。
见御医进来,崇祯帝便是转身向着大殿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