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亲自试?!

在场所有人都吃惊不已。

姜贵妃从小在深闺长大,学的都是琴棋书画,连刀剑都没有拿过,她要亲自耍飞刀?

这与故意杀人有什么区别?

可这样的游戏,在上流贵族中本就盛行。

今天又是贵妃生辰,一个贱籍卖艺者的命,能够博贵妃娘娘一笑,就算是死了,大不了多给些银子安抚一下就好了。

“那就让贵妃试试吧。”景元帝道。

姜雁容朝景元帝和姜太后福了福身,就在莲香的搀扶下上了台。

杂耍班主亲自将飞刀递到姜雁容手上,那一瞬,在场的人的心都紧绷起来,可渐渐的,紧绷之余,血液里都添了一丝兴奋。

这圆盘飞刀本就刺激,贵妃亲自操刀,只会更刺激。

姜雁容拿了飞刀,走到圆盘前。

突然,她扯下圆盘上罩着孩童脑袋的黑布袋,孩童的脸暴露在众人视线里,当下,台下有人不由倒抽一口凉气,一下就认了出来。

“那……不是宁家那太子妃生的……”

‘野种’二字似乎是不敢在这样的场合说出口,可只是这样一提,众人都明白过来。

四年前,太子妃宁苏音不知和谁生下一个孩子,孩子的父亲是谁,至今仍是个谜。

几乎所有人都明白了贵妃的意图。

她哪里是想试飞刀?

她是要替太子萧帧,处决了这个野种啊!

萧帧眸子眯了眯,心里也热血沸腾,他早就想杀了这个野种!

甚至连姜太后和景元帝明白了那孩子的身份,也只是冷冷一笑,那野种,是太子萧帧之辱,又何尝不是周国皇室之辱?!

姜贵妃要处置这个野种,他们都乐见其成。

姜雁容正是知道这点,才如此肆无忌惮的将人掳来。

在场的几乎每个人,脸上都带着笑容。

“宁苏音今天也来了凝春园,她人呢?”

众人四处张望,却没看到宁苏音的身影。

而台上,姜雁容盯着满眼恐惧的小奶娃,嘴角微扬,“本宫不会使飞刀,等会儿这飞刀飞过来的时候,说不定会扎在你这小小的手上,或者,刚好扎在你好看的眼睛里,你若是害怕,若是痛,就大声的叫出来,最好叫得整个凝春园都听见。”

阿奴迎着她的视线,对方眼里的恶意与不善,他从有记忆起,就看过无数次。

那些欺负他和娘亲的,都是这样的眼神。

“你想我叫得让我娘亲听见吗?”阿奴望着她,眨着纯澈的的大眼。

姜雁容微微一怔,细看这奶娃,竟不由有些惊叹。

这孩子五官生得极好,唇红齿白,面容精致,尤其是那双眼,格外的好看。

“你很聪明,可惜……”姜雁容轻声一笑,“可就要死了,聪明又有什么用呢?”

好看又有什么用呢?

“我不会叫的,就算是痛死了,我也不会叫,我不怕你!!”阿奴瞪着姜雁容,眼里都是倔强。

那日,娘亲说会保护他,可若是因为保护他,让娘亲陷入危险,他宁愿自己面对。

他也要保护娘亲!

“呵……”姜雁容不屑的冷笑。

刀子扎在他的身上,看他怎么忍得住!

一甩衣袖,姜雁容转身走到圆盘对面,只是一个眼神,心腹宫女莲香就亲自上前大力将圆盘转动起来。

被绑在圆盘上的阿奴,顿时天旋地转。

姜雁容没有蒙眼,手中的飞刀,对准了圆盘上奶娃的头颅。

这第一刀,她要那小野种的一只眼!

飞刀朝圆盘上飞去,台下的人都屏气凝神,啪啪啪几声,飞刀扎进圆盘里,就算是只是听着,也觉心惊肉跳。

几次都没刺中,姜雁容也不急。

那野种是案板鱼肉,任她宰割,她巴不得多吓吓这野种,吓哭了才好!

可那圆盘上的人,竟丝毫响动也没有。

阿奴紧握着拳头,身体颤抖着,咬着唇,努力强忍着心里的害怕。

他不知道哪一刀会刺进他的身体,他不怕痛,却害怕再也见不到娘亲!

想着,泪水流了出来,渐渐模糊了双眼。

突然,又一飞刀射来,隐约中,他看见那飞刀对准了他的眼,惊恐在心里弥漫,他好怕,几乎是下意识的,阿奴闭上眼,脑海中浮现出的娘亲的身影。

“娘亲……”阿奴低声叫着,似在和娘亲诀别。

可突的叮的一声响,随即耳边一声惨叫。

众人视线里,飞刀竟被一颗石头打偏,扎在圆盘旁莲香的手臂上,顿时血流如注。

阿奴睁开眼,入目所见是一袭白色轻纱,来人将他从圆盘上放下来,一只手抚上他的脸颊,那触感,他再熟悉不过。

“娘亲……”小奶娃颤抖的声音,支离破碎,“娘亲……你……快走……”

他想告诉娘亲,这个恶人就是故意想将娘亲引来,这里有危险,娘亲在这里,又要受他们的欺负。

可他浑身打着颤,虚软得连话都说不清楚,一下就倒在娘亲怀里。

苏音看着他苍白得毫无血色的脸,想到刚才他所受的惊吓,心中怒火高涨,转头,一眼看向同在台上,一袭华丽宫装的姜贵妃。

那一眼,姜雁容心中竟是一颤,随后便是诧异。

不只是她,宁繁星看到苏音飞身落在台上时,也难掩震惊。

她竟没死吗?!

难不成是和三皇子苟合,解了毒?可她一袭白衣,格外整洁,神色状态,丁点儿也没有中过春蚕丝的痕迹。

二人的眉皱了起来。

但瞬间,姜雁容就扬起了笑容,迎着苏音的视线。

苏音眸中,森冷凝聚,“一个四岁的孩子,竟也能劳烦贵妃娘娘如此大动干戈!”

“什么四岁的孩子?不过是个杂耍班的贱奴,签卖身契时,就已经签了生死状,就和猪狗一般,算得上什么人?怎么?你想扰了本宫,扰了大家的雅兴不成?”姜雁容冷笑着。

宁苏音竟出现了,还敢伤了她的心腹宫女!

哼!

如此,她就让她亲眼看着这野种怎么死!

“来人,将那贱奴,给我重新绑上去!”姜雁容厉声命令。

一旁侍卫一拥而上,可苏音一把将阿奴抱在怀里,那一袭白衣被风吹起,竟带了凛人的气势,让人分毫也不敢靠近。

苏音看向台下,人群里,她瞧见姜无寂的身影。

她看过去时,正和姜无寂的视线相对,只是那一眼,苏音就做了决定。

苏音抱着阿奴大步下台,到了姜无寂面前,“寂公子可否帮我暂且照看着他。”

在场这么多人,唯一值得信任的,只有姜无寂。

“好。”姜无寂温和一笑,出口的声音,如夏日里的涓涓溪水,沁人心脾。

所有人都十分惊诧。

宁苏音竟把孩子交给寂公子照看!

世人都知寂公子一言九鼎,从不食言,而寂公子竟也答应了!

姜雁容也不由皱了眉,自己这个弟弟,就算是她也从未将他看透过,可有一点,她却清楚。

姜无寂答应了照看,那就算是自己,也无法再动那野种分毫!

姜雁容气极,暗暗咬牙,既然无法动那野种,那宁苏音……她定要往死里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