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股骚臭的腥味蔓延看来,我眼睁睁地看着刀疤的裤子晕开一片深色。

我靠,我爷爷他老人家的名号也太好用了,居然就这么把刀疤吓尿裤子了?!

玉姐噫了一声,别过脸去,嘟囔了句真恶心。

黄毛看见这个架势,顿时就懵了。

因为他心目中能镇得住一切场子的大哥,就因为一个名字,吓得当场尿裤子!

不知道黄毛是不是想起来昨天晚上我对他说的话,咬了咬牙。

“林长生是谁?”

刀疤深深吐了一口气,回身,迈步。

“是谁,是谁!”

刀疤朝着黄毛肚子捣了两拳,黄毛顿时整个人弓成一条虾米!

“我让你在那是谁,我今天就好好告诉你是谁!”

刀疤捣了两拳仍然不解恨,又对着倒在地上的黄毛狠狠踹了几脚。

“那是中原四绝之首,纹阴派总瓢把子!”

“你给老子坑惨了!”

刀疤那边是彻彻底底的狗咬狗,开始暴揍黄毛。

但我这边发懵了。

啥,啥就总瓢把子了?

中原四绝又是什么?

再有,纹阴派又是什么门派,爷爷从来没和我提起过!

带着浓浓的疑惑,我收回思绪。

只看着刀疤对着黄毛一顿拳打脚踢,又因为湿透的裤子别扭不已,最终还是停手了。

但停手之后刀疤也没闲着,扑通一声,再次跪了下来。

只是这一次,是冲着我的。

“这位小爷,是我刀疤有眼不识泰山了。您的一百八十个,虎爷的二十个,我今天之内一定凑齐给你们送来。”

“还请您大人不记小人过,高抬贵手,就把我当成一条狗给放了,行不行?”

我抱着手臂,冲刀疤淡淡说道:“行。”

刀疤膝盖动了动,转向虎哥:“虎爷,您放了我,今天二百个给你们送来,我马上就滚的远远的!”

“滚。”虎哥眉毛都不抬一下。

“快快快!”刀疤顿时如蒙大赦,挥挥手示意自己带来的那些人赶紧走。

本来躺在地上的三个人听见这句话,也跟回光返照似的,腾地一下全爬起来冲出去了。

打了我一棍的胖子速度最快。

我松下一口气。

就在这时。

我注意到金建刚已经吃完饭,顺手把碗筷扔在自己家店门口,搂着胖子就拐进了一个巷子里。

这货要干嘛?

我满腹疑问,但还没来得及开口叫住他,就听得扑通一声。

我回头定睛一看。

虎哥直接从台阶上摔了下来,整个人趴在门口的水泥地上!

“虎哥!”我赶紧扑上去:“虎哥,你没事吧!”

这个时候要是还发现不了刚才虎哥都是在逞能,那我绝对是个大傻子!

怎么说虎哥也是经历了一场酣战之后挨了一刀,而且还是个刚出院的病号!

能撑到现在,估计已经是虎哥的极限了!

我把虎哥抱在怀里,只见虎哥的脸色煞白煞白,衣服裤子上也全都是血,让人看了就忍不住心慌。

玉姐忙忙叨叨地赶过来,眼里含着泪,手重重朝着虎哥的脸打去,最终却化为轻柔的抚摸。

“你虎啊……不看看自己多大岁数,逞什么能,装什么逼?”

玉姐的责骂声中包含着哭腔。

“小玉……”虎哥的声音里也满是颤抖:“知道错啦……快送我去医院,撑不住了……”

“我擦,你还知道疼呢?!”

一道不和谐的声音此刻插入,抬头一看正是金建刚。

虎哥朝他翻了个白眼,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

“你快别瞎搅和了……”

有什么湿湿热热的东西从我眼前涌现,让我看不清眼前的东西:“刚叔,快开车送虎哥去医院啊!”

金建刚没吱声,嘿嘿一笑。

“刚哥你良心有没啊?虎子对你差什么,现在都这样了,你还在那乐?”

玉姐一看金建刚不但不帮忙,还在那乐,顿时就急眼了。

金建刚不慌不忙,看了眼手机:“哎呀急什么,虎子一身血,给我车弄脏了怎么办……”

“金建刚!”玉姐顿时怒吼了一声,一副要和金建刚拼命的架势。

但就在此时,一辆救护车响着铃开了个过来,白大褂跳下床:“谁叫的救护车,病人在哪?”

“我。”金建刚面带笑容的举起手,我猛然发现,他满手的鲜血。

不对,不对。

从头到尾金建刚没碰到虎哥,我和玉姐手上有血都好说,金建刚手上的血是怎么弄的?!

“我,我叫的救护车,病老虎在这呢。”金建刚指着地上的虎哥说道。

白大褂手一挥,车上跳下几个抬着担架的医护人员,将虎哥送上车。

“救护车上还能坐两个陪护,你们三个,谁来?”

“我来!”玉姐已经止住了泪水,毫不犹豫地跳上了救护车。

我也跟上。

金建刚站在救护车车门口,上车前我忍不住开口:“刚叔,你手上的血怎么弄的?”

金建刚啊了一声,像是才发现似的,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

“我刚才喂狗,不小心弄上的。”

我没来得及细问,医护人员催促我赶紧上车,关上了车门。

到了医院之后,虎哥直接被担架车送进了急救室。

我和玉姐在一旁,也不敢说话,生怕耽误了大夫救治。

大夫估计是看出来了,一边给虎哥清创一边解释道:“病人没有生命危险,就是失血过多,现在血压有点偏低,一切都正常。”

“现在就是需要缝针输血,你们两个谁是家属,能做主?”

“我。”玉姐赶紧应声,大夫派了一个小护士,让她带着玉姐去缴费,办理输血相关的手续。

折腾了一大痛之后,虎哥终于安安稳稳地躺在了病床上。

我看着虎哥苍白的面容,心中不免有几分五味陈杂。

虎哥这一刀,是替我挨的,这一趟医院,是替我进的。

明明黄毛上门之前,我和虎哥还在吵架,虎哥气得还要动手打我。

虎哥冤枉,我知道。

但即便如此,黄毛他们动手的时候,虎哥非但没有袖手旁观,还和我飞快统一了阵线。

都是因为我。

自责,感激,愧疚……

种种情绪,此时此刻都充斥着我的内心,冲的饱胀,几乎快要涨破了。

如果不是虎哥,我都不知道此时此刻,等待我的,到底是什么样的下场。

虎哥仗义,我从小就亲耳听,亲眼看,但我从没想过,虎哥的仗义,会让我害了他。

眼前的虎哥苍白又冰冷,呼吸微弱。

明知道他已经脱离危险,我却总有一种错觉,生怕下一秒,虎哥就会在我面前停止呼吸。

“虎哥……”

我攥着虎哥冰冷的手指,喉头哽咽。

“噗嗤。”

什么声音?

我一惊,猛然抬起头,对上虎哥憋笑到扭曲的脸。

???

“哈哈哈……哎呦我受不了了,疼疼疼……哈哈哈哈哈哈……”

“天齐你小子……笑死我了哈哈哈哈……哎呦……疼疼疼……”

我一头黑线。

“你醒了怎么不早吱声啊?!”

“我刚醒就看见你这死出……哈……哈哈……”

虎哥想笑又怕疼,他伤口在肚子,一笑就会牵动到,这幅面孔肯定比我要滑稽的多。

我满头黑线,等着虎哥笑完。

虎哥努力深吸了几口气,平复心情,总算把笑憋回去了。

“行了你小子,别在那自责了,这点伤对你虎哥说算鸡毛啊?”

“当年你虎哥手握一把武士刀,从南麻街街头砍到街尾的光辉事迹你都忘了?”

“你虎哥谁啊,人送外号霹雳虎!”

我看虎哥嬉皮笑脸的精神头也知道没事,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是,霹雳虎哥,少说点话好生歇着吧。”

“歇不成,你玉姐呢?”

“给你办住院手续去了。”

虎哥嗯了一声,然后陷入长久的沉默。

过了一会。

虎哥再度开口,打破一室的宁静。

“天齐,你和我说说,那户人家到底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