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啪啦……”
反抗军的炮火渐渐稀疏下去,凌晨知道,火力压制即将结束了,他再深深地看了一眼照片,把头盔戴好,检查好枪械,准备发起最后的进攻。
举枪,瞄准,三发点射,精准击杀,确认安全后交替掩护,向前方进发。凌晨与文静的默契是四年的生死轮转中磨砺出来的,显得行云流水。两人在枪林弹雨中交替前进,在生死的刀尖上游刃有余。
“咻”
远处飞来一颗子弹,将凌晨两人侧面想要偷袭他们的士兵狙杀,这是和峰在为凌晨“架枪”。凌晨为此没有丝毫停顿,继续前行,不漏过任何一个死角。
在这样前进了半个小时后,小队终于推进到反叛军指挥部。指挥部是一座坐落在战线斜后方的隐蔽角落,从外表看,这只是一座普通的碉堡。但早已收到情报的凌晨小队知道,指挥部就隐藏在碉堡的下方。
小队成员肃清了碉堡外部的敌人和警戒后,此处便只剩下碉堡内部的敌人了。洪布从战术背包里掏出一块口香糖大小的黏性炸药,将其贴在碉堡的铁门上。随着“轰”的一声巨响,看起来坚不可摧的铁门却被如纸糊的一样被炸开。
郭纪一马当先突进碉堡内,两发点射清理掉躲在门后想要偷袭的敌人,林霖随后跟上,往转角处丢了颗手雷。将转角后的两名敌人炸飞后,众人雷霆般突入碉堡内部……
二十分钟后,整个碉堡被肃清干净,只剩下最后的目标——指挥室。
凌晨带头踹开了指挥室的大门,一个战术翻滚躲开迎面射来的子弹,躲到掩体后面。随后而来的文静与王子将敌人尽数击毙,众人这才突进指挥室,看清了里面的情形。
只是,众人看清指挥室内的情形后,没有一个人敢轻举妄动。只见此次他们的目标,也是整个反叛军的首脑“阿普杜勒”左手拿着一个遥控器,右手反手锁住一名女医生的脖子,将她挡在前面。
阿普杜勒用英语喊到:“没想到,我一个师的防线,竟然会被一支赏金猎人小队突破,费萨尔号称什么狗屁军事天才,我看就是一堆臭狗屎。”
凌晨等人没有开口,也没有轻举妄动。他们很清楚,面前这个男人已经被逼到穷途末路,极其危险。更何况他手上还拿着一个未知的遥控器,虽然不知道这是什么。但按照阿普杜勒的举动推断,这应该是他最后的依仗。
“RDX”
阿普杜勒口中缓缓吐出三个字母,却让凌晨等人心中一紧。RDX是一种高爆炸药的代号,中文俗称黑索金,爆炸威力是等量TNT的1.5倍,而且有剧毒。
凌晨等人明白,这个遥控器操控的,应该就是这种炸药了。果然,随后阿普杜勒继续说道:“这个房间的墙壁夹层内藏着大量的RDX,只要我轻轻地按下这个按钮,不要说这个房间,就是整个碉堡,都会被炸上天。”
闻言,凌晨小队的成员不敢轻举妄动,就连凌晨也一筹莫展,宗人就这样僵持着。但凌晨心中明白,他们没有时间了。
先进行动的计划是由政府军正面佯攻,拖住敌军主力,再由凌晨小队进行斩首行动,一举摧毁反抗军指挥系统。而现在不立刻解决阿普杜勒,敌军的增援再有半个小时,就该回援了,到时候,他们就要被包饺子了,谁也活不了。
正在众人僵持不下的时候,被劫持的女医生却突然开口说话了,说的竟然还是中文:“开枪,他在虚张声势,这里没有黑索金。”
凌晨等人楞了一下,纷纷看向女医生。阿普杜勒听不懂她的话,却能隐隐感觉不对。
“该死,你在说些什么!”
见状不对的阿普杜勒右臂用力,想要勒断女医生纤细的脖颈,凌晨当机立断,将手上的匕首扔出,插入阿普杜勒的手臂,切断了他手臂的主要神经。但凌晨割的,是右手。
这就造成了,女医生脱困得救了,阿普杜勒却按下了左手上的遥控器。
众人下意识躲闪找掩体,虽然如果炸药是真的,再怎么躲也是枉然。
没有预料的爆炸,只有墙壁上慢慢降下的一块投影屏。众人知道,赌对了。
阿普杜勒被割断右手臂神经,右手无力地撘拢下来,左手扔下投影仪遥控器,挣扎地去掏枪。凌晨果断地给他额头补上一枪。
“砰”
任务结束。
接下来,小队等人还有着足够的时间撤离,凌晨俯下身子,扶起在地上咳嗽的女医生,背着她一起撤离了这个堡垒。
半天后。
凌晨等人带着女医生,撤回了基地,这意味着凌晨在东中的最后一战圆满落幕。
而那个女医生,则是被送到基地医务室做了简单的检查。
说是医务室,其实规模不比一般的私人医院小,设备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等女医生检查完毕,她没什么大碍,就是有点皮外伤,外加受了点惊吓。凌晨去看望她时,她已经恢复了,半靠在医务室的观察床位上休息。
见到来人是凌晨,女医生笑到:“谢谢你,队长先生,感谢你救了我一命。”
“不用谢,是你自己救了自己。要不是你出声提醒,不光是你,我们也会有大麻烦的。”
女医生闻言微笑,劫后余生的幸福感让她的笑容格外甜美,以凌晨的自制力都差点看呆,好在没有太过失态。为了掩饰短暂的失神,凌晨岔开话题:“话说,你为什么出现在阿普杜勒的指挥室里?你是炎黄人吗?你又是怎么知道阿普杜勒是在虚张声势的?”
“队长先生,你的问题很多呐。”
凌晨不好意思笑笑:“不要叫我队长先生了,听着怪别扭的,叫我的代号白起就好。”
“白起?杀神白起吗?”
凌晨耸耸肩,道:“没错,赏金猎人圈子里的人给取的。”
“为什么给你取这个代号呢?”
凌晨笑笑,没有多解释,这让面前的女医生对他产生了不小的好奇心。
“你还是先回答我的问题吧。”
“那等下你也要回答我的问题哦。”女医生好奇心上来了。
“行吧,只要你不被吓到。”
女医生没有争辩,而是自顾自说道:“哦对了,我还没有自我介绍,我叫米雅,炎黄京城人,是个援外医生。阿普杜勒三天前得了疟疾,他们自己的医生治不好,就袭击了我们援外医疗队,抢走了药品和……”
“和你这个女白求恩对吧?”
米雅挥了挥她那没有什么威慑力的小拳头,“干嘛,看不起女医生啊?”
“没有没有,我对你可是佩服的很。”
米雅轻哼了一声,继续说道:“至于为什么我知道没有炸药,是因为阿普杜勒的病。我虽然对武器之类的不是很熟悉,但我知道黑索金,它也算一种毒药。先不说阿普杜勒敢不敢把这种剧毒的炸药埋在墙壁里。黑索金性质不稳定,遇到明火高温震动撞击摩擦,就能引起爆炸。而昨天晚上阿普杜勒疟疾发作,浑身发冷,可是直接在指挥室生起了一堆明火。”
“厉害,在那种情况下,你竟然还能冷静分析,心理素质很强啊。”
米雅不要意思地吐了吐舌头,有点害羞地说道:“还好啦,我这人有个怪癖,越是危机的时刻,我的内心越平静,所以才干了医生这行。”
“赞美你的怪癖。”
凌晨做了个抚胸的骑士礼,米雅挥手要打,凌晨连忙讨饶,这才作罢。
两人嬉闹后,米雅脸上露出微微红晕,显得更加动人,让凌晨不敢多看。米雅也察觉到凌晨的窘态,脸上红晕更甚,连忙转移话题:“好了,你的问题问完了,轮到我问了吧?”
凌晨点头示意米雅可以问了。
“你的代号,为什么叫白起呀?”
凌晨无奈摊手,简单地说了一句:“以前有一次任务,杀了很多人,包括投降的人。”
“哦……”
一时间,两人竟然不知道要再说些什么,毕竟救人的医生和杀人的杀手天生对立。
察觉到气氛不对,凌晨无奈笑笑,刚准备起身告辞,米雅却忽然开口:“我还有一个问题,当时阿普杜勒左手拿着遥控器,右手勒着我的脖子。我说话之后,能感觉到他突然用力。我是学医的,我知道,他再用一点力气,我的脖颈处的骨头就会被勒断。就算抢救及时,也是高位截瘫,更何况那种条件下,没有抢救的机会……”
“所以呢?”
米雅没有接话,而是继续自顾自说道:“阿普杜勒所说的炸药,威力相信你比我清楚。如果真的有炸药,他按下按钮,你们自己也保不住性命。而你扔出的匕首,插在了他即将勒断我脖子的右手,而不是他拿遥控器的左手,为什么?”
“首先,人的手臂有多条神经,我扔出匕首,只能保证切断他手臂的主要神经,也就是你们医学上所说的正中神经。但切断主要神经,只能保证他失去大部分力气,比如无法勒断你的脖子,而他的手还将残留部分力气,比如按下遥控器按钮。所以,匕首插他左手用处不大,还不如救下你,赌一把。”
“赌一把?一个杀人无数的赏金猎人,会拿自己的性命去赌一把别人的性命?”
“也许吧……而且,不管你信不信,其实我做出这个决定,主要是依靠我的直觉。那个时候的直觉告诉我,我相信你。”
“……”
两人再次陷入沉默中,凌晨再一次准备起身告辞,米雅却突然开口了:“我也相信你。”
“嗯?”
“我相信你说的话,也相信你不是坏人,至少,不是滥杀无辜的人。”
凌晨笑笑,说道:“你相信一个杀人无数的赏金猎人?”
“我相信的,是一个豁出性命,救下我的战士。至于杀人无数,我相信肯定有特殊的原因,你能告诉我这其中的缘由吗?”
凌晨不知道为什么,心底生出一种异样的感觉,那是被人信任的美好,而且是大灰狼被小羊羔信任的美好,以及另外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
凌晨忽然笑了,发自内心地笑了,他伸手摸了摸米雅的头顶,笑着柔声说道:“等有缘下次见面,我再告诉你这个故事吧,到时候记得请我喝一杯。”
“嗯。”
女白求恩脸颊微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