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上午,刘起论功行赏。

首先是徐曜,除娄圭外,此战他立功最大,砍了一名屯长、一名队率还有两个什长。

徐曜知道现在粮食对刘起而言很重要,便没有要粮,而是领了良田十亩,外加一座屋子,粮十石。

其次是一个名为张钤的军士。

此人早年干过黄巾,后来躲避官府追查,曾杀过军士,沦为死囚,昨夜作战时手杀三人,实力不弱于徐曜。

刘起除了重赏之外,还决定对他越级提用:立为曲军侯,分配一百旧人,和一百今天招募的流民。

现在正是用人之际,顾不上那些程序了。

这位也用实力证明了自己,其他人不敢多言,刘起估摸着他武力跟徐曜差不多。

赏赐完了之后又是抚恤。

刘起让人抬上来几具尸体,是昨夜当场阵亡或受伤而死的。

很快,几个家人趴在他们身上痛哭,让众人看得直摇头。

虽然勇猛作战可以升官发财,但也有可能撒手西归啊~

其中一人,还留下个五十多岁的老母与四五岁的男孩。

刘起走了过来,搀扶住老人,道:“老夫人节哀,令郎身死,我心甚愧,愿出钱粮安葬,并为您养老。”

老太太哭的不能自已,跪下去给刘起磕头:“贵人!我就这一个儿啊,还有这么点大的孙子,我该怎么办啊!”

刘起又抚着那男孩的脑袋:“令孙我自将其养大,若他愿意读书,便教他读书;若他愿意习武,便让人传授他武艺,供其成人。”

除外之外,刘起又指着一个伤残军士道:“他之所以伤残,是因为挡在诸多袍泽的前头。”

“所以,日后有饭,必要让伤残者先吃!有我们一口吃的,便要有他们一口吃的,活到老,养到老!”

还躺在担架上,身上缠着绷带,正遍布绝望的军士猛地抬起了头。

眼睛迅速通红,他挣扎着要起身,要给刘起磕头。

“这是应得的,歇着好好恢复。”

“若是将来能出力,做些力所能及的事便好。”

刘起安慰道。

那人大哭,不知如何言语。

刘起面向全军,高声道:“军中自我以下,凡阵亡者,妻儿家小我养之!”

众人反应过来,齐声大呼:“万岁!”

“凡因伤而残者,我养之!”

“万岁!”

“凡有立功者,不论出身皆赏之!”

“万岁!”

“万岁!”

“万……”

场上呼声震天。

这群所谓流民爆发的气势让整个宜秋聚都为之动容。

他们往日所见过的流民,一个个气息奄奄,便是偶尔讨了一碗饱饭,那眼睛里也遍布着绝望。

一眼看过去,没有人气。

没错,就是没有活人气,他们的灵魂和人性已经被苦难彻底摧毁。

眼前这一幕,让他们有些无法相信。

这,还是流民吗?

做完这一些,刘起还给单身的军士安排了单身的妇人。

流民队伍中这种现象太多了。

这个年头,也没那么讲究,男的有了个传宗接代的寄托,而女的则多了个依靠,皆大欢喜。

这种安排优先有立功表现的军士。

他们外出打仗时,领到的土地便由妻子给他们看着。

刘起要让他们知道:你们是为了自己而战!

“打赢了就有饭吃!”

“打赢了就能保住你的家人!”

“打赢了我分给你们的土地、粮食、屋子,才能守得住,可记住了!?”

“记住了!”

“很好。”

刘起点头。

要做大事,要造出一支强军,单有钱粮还不够,政治工作也少不了。

既可提高军士的战斗意志,更可以提高他们的忠诚度,让他们认定自己才是维护他们的人。

只有这样,才能得到他们的绝对效忠!

施恩养士,正是如此。

“军中,有功劳必赏,有伤亡必抚。”

“但,若有人犯了军规,也必施以严惩!”

刘起看向徐曜,道:“把人带上来!”

“是!”徐曜冲着一旁一挥手。

昨夜的丁超被押了上来。

这货到现在还是不服气,先是冲着刘起大声喊冤,见无作用,又对着众人不断哭诉,说刘起是非不分。

在他身后,是昨夜投降的军俘。

“未满十四岁者都待下去!”牛货喊了一嗓子,小孩子们全被带走,包括小盈盈。

“擅自杀俘多人,刺伤上级,违抗军令,当诛!”

刘起亲自提着一口刀,交给昨日被丁超刺伤的什长,道:“你去,砍下他的头来!让你的兵都看一看,下次谁还敢违抗军令!”

“是!”

什长大声应了一声,接过刀走到丁超面前。

丁超这次是真的怕了,裤裆里一片狼藉,哆嗦着道:“什长饶命……什长饶命啊!”

什长咬牙切齿,手起刀落,将他人头砍下,将其提起,腰杆挺的笔直。

“看到没有。”

“这便是违抗军令的下场。”

“任何人都得遵从上级军令,否则这便是下场!”

“我说不能杀俘,便不能杀俘!”

全军肃穆。

“万岁!”

这一次喊的是那些俘虏。

当中立即站起十几人,当场跪下给刘起磕头:“愿为校尉效命,恳请校尉收留!”

“马三去登记下来。”

“是。”

刘起没有拖沓,手再一挥:“换下一批!”

四五十人被推搡到前头。

这些人是宜秋聚上的富商大户,要么是昨夜反抗被抓的,要么是大局平定之后进行刺杀等小动作的。

刘起没有留情,当着小镇上众人的面,砍下一地人头。

他又叫上来十几个人,包括徐明在内,当众进行赏赐嘉奖。

徐明的小衣制好了,但现在刘起还没时间去处理这事。

“我刘起素来是恩怨分明之辈。”

“支持我军的,自然有赏;可与我军作对的,也绝不手软。”

他的目光扫过众人,道:“诸位,可要听清楚了!”

小镇上的人都脸色煞白,连忙点起头来。

趁着这股劲,刘起定下军号‘扶汉’,自立‘扶汉将军’,开扶汉将军府。

刘起甚至让人给他连夜刻好了大印,一颗是他的将军印,还有一颗是长史印。

不过长史是谁,刘起是不会公布的,暂时也无人知晓。

他宣布扩军至三千人,不只招收流民,还招收镇上和附近村里的良家子。

家中有人从军,除了自己能吃饭之外,还能拿到俸禄。

刘起手中现在有军士六个曲一千二百人,其中一曲是张钤曲,所部主要由俘虏和宜秋聚吸收兵力为主。

加上军士家人、自己带来的村里人,和宜秋聚人口,治下共四千五百余人。

他决定留三曲人马守宜秋聚,在宜秋聚一边收取新兵,一边修建防事。

打仗只有军士能上阵,但修建防事老小都可以跟着一块动手。

派三曲向外扩张,牛仲往东,吸收比阳县一带流民人口;

李货去西南方向,吸收胡阳县一带人口。

还有一路则是向正南,就是平氏县城方向,继续吸平氏的县。

刘起认为这个任务较难,将会多派钱粮资助,并帮忙构造营盘。

“谁敢去?”他问道。

“我愿往!”

徐曜张钤同时出列。

张钤看向徐曜,咧嘴笑道:“徐兄给个机会。”

徐曜是个好脾气,没有多话,只是道:“多加小心,县内随时会出兵。”

“他出兵,我才好立功!”张钤道。

刘起走了过来,拍了拍他的肩膀:“不可轻敌,我会让人先帮你驻好营盘,战事不久将至,收拢兵力一事不容拖延。”

“校……将军放心!”张钤抱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