舞阳君喃喃自语。

许攸这可就不理解了。

刘起那穷光蛋,竟然还能结识当今皇后的老娘?

见许攸面带疑惑,舞阳君便道:“婉儿入宫前一年,曾在宛城城外救过一个少年。”

“那少年人长得好看,又甚是机敏聪慧,虽出身穷苦,但是个宗亲,执意要认婉儿为姐姐,说日后发达了要报恩。”

“两人结下这姐弟之缘后,婉儿曾数次赠金帮他,都被那男娃所拒,因此婉儿对他更是喜欢的紧。”

“曾数次接他来家中玩耍,老身见过几次,映像深刻。”

“后来婉儿入宫,家里紧要人也多去了洛阳,便断了联系。”

“前几年黄巾起事,婉儿担心他让人害了,曾托进儿派人回宛城来寻他,可已不见人影……没过多久,南阳便被黄巾攻占。”

说到这,舞阳君摇头不止。

来查的人只能告诉何后,当初那个少年八成已经死了。

后来宫中争斗愈发激烈,之前一直被士族鄙夷的何进凭借妹妹越走越高,并最终登上大将军的宝座,得到了士族认同。

何进和士族结成联盟,展开了和皇权与宦官之间的争斗。

何后虽是女子,但她已成为争斗最中央的枢纽所在,无暇他顾。

更何况,这个人还是一个男子。

许攸呆住了。

一个贼头,竟然还能和皇后搭上关系?

“说起来,都有许多年未见过那孩子了。”舞阳君笑了笑:“子远,此子品性,可是如我所言?”

“是是是!”

许攸连连点头,心里疯狂吐槽——是个鬼啊!

那货见面就讹我身上的金子,跟您说的赠金不取的少年简直差远了好吗?

舞阳君突然又担心起来:“他如今做这造反之事,可会连累了何家?”

“您说笑了!”

许攸连连摇头:“他做此事,何家并不知情,怎能牵扯到何家头上?”

“再则,如今天下豪杰并起,如太行山的张燕,都已被朝廷招安,拜为平难中郎将,他又如何不可呢?”

舞阳君虽是妇人,但毕竟久在高层,还是听懂了许攸话中的指点之意:如果这小子能混起来,可以让何后将其招安,笼络成何家人马。

“多谢子远指点。”舞阳君道。

“不敢!不敢!”许攸诚惶诚恐。

送走许攸后,舞阳君即刻书信一封,让人安排往洛阳送去。

她是想问问女儿的意思,毕竟当初刘起一家失踪,何后还为之黯然落泪。

“自从和这孩子作别之后,婉儿便入了宫廷,过的日子只有勾心斗角……”

舞阳君摇头叹气。

虽然何后还有两兄一妹,但彼此之间参杂的利益过多,早已变味。

“主人,您为何要教舞阳君?”

“让此人和皇后直接搭上关系,将来袁公怎能收服他?”

一旁的许聪问道,面带不解:“如果他真的有朝一日奋起,有了他的助力,皇后对袁公等人的依靠将会大大削弱啊!”

“袁公收服不了他。”许攸摇头:“他与袁公走不到一条道上,不然昨日便跟着我走了。”

“至于让他直接与皇后结合,也非坏事,我做了个大人情不是么?”

许聪恍然点头:“我明白了,您这是两边下注!您真的认为这人能成大事?”

“小点声!这事可别声张出去!”

许攸在他脑袋上敲了一下,抬头看向南边:“拭目以待吧!我许子远的眼光错不了!”

太守府。

南阳太守羊续,当今名臣。

中平二年,击破黄巾。

中平三年原南阳太守秦颉被叛军赵慈攻杀,羊续顶替上位,只带随从一人,乔装入南阳,平定赵慈叛乱。

为官清明廉洁,妻儿都被饿的面黄肌瘦,大老远的从泰山老家来看他,他却拿不出半分钱粮赠予,娘两又只能酸楚的走回老家。

南阳多富户,许多人为了讨好羊续而贿赂,通通被拒绝。

有一个属吏知道他爱吃鱼,所以特意带了条鱼送给他,羊续见盛情难却,便收了下来,却将鱼挂门前。

等属吏又来送鱼时,羊续便指着门口“上次送的鱼还没吃呢!”。

直到那条鱼晒成了鱼干,还一直挂在那,众人听闻,也不敢再去贿赂羊续了。

因此,羊续也得了一个美称‘悬鱼太守’。

往后,他还有一个名震天下的孙子——羊祜。

这是一个极有品德,又极有能力的人,但他现在却面临着一堆麻烦事。

首先是今年只有四十八岁的羊续身体已经不行了。

再就是刘宏再次下旨,又召他去朝廷担任太常。

为什么说又呢?

因为上个月刚召他担任三公之首的太尉,但现在当官是要交钱的,即便选中了你你也得给钱。

羊续哪有钱?所以刘宏不乐意,就撤销了他的资格。

刘宏转念一想这是个好官,所以特批免了他的官钱,让他改任九卿之一的太常。

羊续这还没动身,南阳又烂了起来:东南边汝南和东北边的颍川,都有不少流民入境。

盗贼山贼,更是趁机蜂起。

“平氏县出现一股流贼,昨夜攻占了宜秋聚。”

郡丞走了进来,躬身道:“郡君,是否要征召兵马?”

“兵马早已在征了,只是暂时还腾不出手来。”羊续一阵咳嗽,摆了摆手:“传书平氏县令张野,让他负责平定这一路流贼。”

“是。”郡丞弯腰,又补充道:“听说邹氏和蔡氏的两位小姐皆在宜秋聚,或许被这群贼人困住了。”

羊续目光一闪:“两家消息灵通,现在可有动静?”

“暂时不见动静。”

“只怕是投鼠忌器。”羊续摇头,面色略沉:“这两家小姐我也略有耳闻,平日擅经商之道,两家只怕不会轻易放弃她们,少不得给些好处给那流贼。”

郡丞道:“拿了些好处也无妨,流贼只知享受,区区两个女子的赎命钱,够他挥霍几日?”

攻占数城乃至一郡之地的反贼都有不少,但最终都是一个灭亡的结果。

何况,自己太守还是个平叛的高手呢?

“但愿如此吧。”

羊续说完,又是阵阵咳嗽,面色发白。

“郡君当注意身体,百姓还需要您。”郡丞连忙道。

“如今天下,靠我一人,又能救几个百姓?”羊续重重的叹了一口气,眼中透露着莫大哀伤。

平氏,魏延家门前,围着一群人。

众人议论纷纷,眼神热切,彼此交流着。

“好生大方啊,一出手就是这么多金子。”

“那人到底是谁啊?如此重金聘魏文长过去。”

“我怀疑不是什么好人。”

“嘘!小点声,这话可别乱说!”

魏延皱起眉头,拨开人群向前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