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死!”

“住手!”

两声爆喝同时响起!

锦衣男子刀已出鞘,魏征也推门而出!

“大人!这刁民对太子大不敬!”锦衣男子垂下刀尖,满脸激愤。

虽然来前便知道魏征这看似莽撞的安排是在试探,但听到陈凡这种话,身为东宫翊卫统领的他要是不表态,那以后也别想在太子面前晃悠了。

魏征只是点点头,迅速将注意力转到正在扶人的陈凡身上。

“哥,他们是大官?”陈芷蒻偷瞄一眼便急忙缩头,手心里满是汗水。

陈凡笑笑,拍了拍幺妹身上的尘土,“民如水,君似舟,水可载舟亦可覆。别说他们,就是当今太子或皇上在这,你没做亏心事也不用怕。”

陈芷蒻听得懵懵懂懂,但魏征却眼前一亮,只觉这话极有见地,正是他沉浮半生的感悟之一!

不过这小子看上去才二十上下,怎么能有这种见识?

“小蒻,去帮他解开绳索,找咱妈。”

陈凡脑中闪过一连串的“陈元怨念+777”,这才想起身后还有个人处于狗不理的状态躺在地上。

等转回头,他淡淡的看向魏征:“魏大人就不必试探了。我时间很紧,咱俩直入正题比较好。”

冯立一听嘴角抽抽,多少人想见这太子身前的大红人一面却百般不得,怎么你这口气倒不耐烦似的?魏征那脾气是出了名的又臭又硬,他要就这么答应你,老子倒立尿......

“好!”魏征点头,挥挥手示意护卫离开!

冯立尬的咽口唾沫,急忙召人朝外走。

等人走了个干净,魏征一撩袍摆便四平八稳的坐到椅上。

不过他没有一上来就提信的事儿,反而抛出个八竿子打不着的问题:“陈小哥可是拜过名师?”

陈凡皱了皱眉,拽过椅子也坐了上去:“魏大人,我不是说试探就免了吗?”

魏征眉尾轻挑,呵呵笑了一声:“只是随口问问,何谈试探?”

陈凡歪过头,指了指魏征脚下:“魏大人的养气功夫确实不错,不过......你连靴子都穿反了,只怕心里急得很想知道那信的由来吧?你问我师从何人,是觉得我背后还站着别人?这不是试探么?”

陈凡之所以不想和魏征绕弯弯,是因为冷月瑶那妞的轻功太俊了,鬼知她多快就能把王晊喊来。

而在他的计划里,见反骨崽前必须搞定魏老头!

魏征低头一看,顿觉尴尬,但尴尬的同时也大为吃惊,完全没想到陈凡将他的心思猜了个通透。

眼下这感觉根本不像和一个年轻后生谈话,倒像是与长孙无忌或房玄龄这等老谋深算的人在对峙了。

稍稍定了定心神,魏征拱拱手道:“多谢小哥提醒!那魏某便直接问了,信上所说的‘宫变在即’何解?”

陈凡没有回答,反而又问:“魏大人可知太子大婚前的后宅旧事?”

魏征一愣,暗道问这做什么。

太子和郑观音大婚时,他刚和李密投奔李渊,对李建成所知还谈不上多少。

想到这,魏征肃容回答:“我知道的很少,而且主上家事,做臣子的不便置喙。”

听到魏征如实回答,而不是随意编纂或者敷衍,陈凡对这老头更放心了些。

想要保命又置身皇家之外,王晊这个知情人必死,但他大小是个官,死后的麻烦不好处理。所以陈凡需要一个人来解决这些麻烦,并将王晊告密的事借这个人的嘴传到李建成耳中。这样一来,玄武门之变才不会发生。

而魏征这个刚胆正直,又处在一个巧妙的位置上的人,正好符合他的要求。

但要把魏征卷进来,代价便是......

“魏大人,如果我和你说,其实在太子大婚前已经有了长子但他却不知道,你信吗?”

“什么!?”

魏征惊得从椅子上蹿起,两眼瞪的溜圆!

陈凡撇撇嘴,一把搂住魏老头的肩膀将他按在座椅上:“魏大人不必如此,一个皇子而已。”

接着,陈凡将陈湘云的话简述了一遍,至于王晊出现后的事一概没说。

“我......你......”魏征眼睛都直了,撩袍便要下跪,但又怕被陈凡诓骗,半屈着膝盖跪也不是,不跪也不是!

那姿势,像极了犯痔疮时蹲大号的人。

“魏大人还是先坐下吧。”

看着魏征脸都白了,陈凡摇头笑笑,“我知道你这时还不信我,不过一会请你看出大戏,你就都明白了。”

“大、大戏?”魏征还没从震惊中缓过劲儿来,说话都结结巴巴。

陈凡点点头,不由又想起了那道如鸿雁般飞走的娇影:“是的,大戏!魏大人不妨搬个板凳再抓把瓜子什么的,仔细的听,仔细的看。这戏它不仅与我的身世有关,更与给你的那封信有关。不过......”

“不过什么?”魏征此刻已被完全吊起了胃口,急的直接追问。

陈凡竖起一根手指,神色极为认真:“魏大人必须答应我,我这皇长子的身份不能告诉第三人。否则我宁可看着祸起萧蔷,江山易主!而作为替我保密的代价,我可以提前答应你一个以后再提的要求!”

疯了!

魏征只感觉脑袋发胀,心都快跳出嗓子眼!

先是“宫变在即”,又是皇长子出现,这一波接一波的消息,太过震撼!

不答应?万一太子真的出事,他承担不起。但答应的话,他只是听到陈凡的一面之词,无法求证!

而且最让他想不通的是,假如陈凡真是皇长子,干嘛会放着荣华富贵和皇室血脉不顾,甘愿隐姓埋名呢?

但想来想去,这种事宁错不漏,拖泥带水才是大忌!

“好,魏某答应便是!”魏征深吸口气,举掌盟誓。

秦王府,书房。

李世民抓起一块上好的辟雍砚,狠狠扔在地下!

“砰”的一声,价值百银的砚台四分五裂,跪在地上的一众幕僚不由皱眉!

“你们这计策,是让我骨肉相残!即便计划成功,我百年后还有什么脸面去见大哥?”李世民俯身怒视,整张脸都因愤怒变得有些狰狞。

杜如晦微微抬眼又迅速低头,用胳膊肘轻轻磕了下身旁的尉迟恭。

尉迟恭心道你这老家伙没长嘴还是怎的,怎么一到这关键时候就知道让人顶在前面?

但等瞟到斜前方的房玄龄也隐蔽的打了个手势,尉迟恭只好咬咬牙抱拳抬头:“秦王!您在意兄长,可他却设好了圈套等你入瓮!而且王晊所述,太子不是要将你软禁,而是砍头!敢问秦王,他可曾心里有你这兄弟?”

“就是,俺老程是个粗人,但也知道不能把脖子洗干净等人去砍的道理!”程咬金见有了出头鸟,立刻扯着嗓子将胸脯拍的山响。

“秦王,不可再犹豫了!宫中暗子早已布下,若不发动,恐遭人构!”

“秦王,如今已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了!”

一片文臣武将苦苦劝求,李世民痛苦的闭上双眼,哀叹一声。

这时站在桌旁的长孙无忌朝众人摆了摆手,向李世民递上一杯药酒温声道:“秦王仁厚,但已无退路。这玄武门之策,臣等已做了最周密的安排。臣敢保证,就算是天神下凡也无法翻盘......至于事后,秦王临朝还怕春秋之笔么?”

“你们......”李世民缓缓睁眼,静了片刻才无力的挥挥手:“去安排吧。”

众人一听激动起来,但还是竭力控制着自己的表情,一一退出书房。

直到脚步声已不可闻,李世民这才端起药酒停在唇边。

那嘴角勾起的一道上扬弧线映在酒中,很快又消失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