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是不是这次景清出事,点醒了父亲景翰林。
景翰林竟然主动消假去上朝了,就连素日里,只知道贪玩耍乐的景晧也开始用功读书了。
尽管景清极力不想声张,可是这次事情,还是造成了一定风波。
景翰林复职的事在朝堂内造成了不小的影响,尤其是对沈临之父亲沈从,原本御史院景翰林不在,都是沈从执掌的。
如今景翰林回来了,这主事的职权自然是要拿回来的。
如此一来,一向不甘心寄于人下的沈从,怕是会另辟蹊径。
景家一向保持中立,景翰林更是效忠圣上多年,颇得圣心,故他重回归朝堂,势必会被两方势力争相拉拢,必又会在京都搅起了不小的风云。
景府内。
“瑾心,父亲又去上朝了?近两日他身体如何?”
景清用过早膳,问着刚回来的瑾心。
这一连半月了,景翰林每日早出晚归的,父女二人甚少能碰的见,就连平日里咋咋唬唬的景皓都消停了不少。
瑾心递了帕子给她,边回着,“回小姐,奴婢去那会儿,老爷他刚走。听赵叔说,老爷这两日身子骨好了些,小姐不必太过担忧了。”
景清接过帕子拭了拭嘴角,点了点头,父亲身体虽不算硬朗,却也并无大碍,只是一直避着不想回朝,才拖着一直不肯好好治疗。
如此一来,倒算是激发了他的斗志。
“这两日,二姨娘那儿可安稳?”景清想起又随口问了句,好像自从墨长霆上回来府上,就不怎么见过景芝了。
瑾心见她一提起二小姐,轻哼了声,动手收拾起桌上的碗筷来,“小姐有所不知,二小姐近日里来可忙了,这京都城里大小宴会,二姨娘都快带她快串遍了,生怕寻不到一个好夫婿似得!”
“咱家老爷一向低调行事,这母女二人可到好,真是诚心给咱景府丢脸。”
景清端了杯盐水漱了漱口,这让她倒是不意外,上一世也是如此,被墨长霆拒了多次后,景芝就开始寻觅下家了,只是这次怎么提早了许多?
景芝眼光太高,可是蹉跎了好久,最后不敢再拖了,临了嫁给了一直吊着很久的徐太傅之子。
“瑾心啊,去帮我准备套男装。”
景清站起了身说着,这几日里来她想了很多,不能再这样耽误下去了。
瑾心愣了下,随即应声,下去准备了。
但凡小姐的决定,肯定是有道理的。
景清卸去了女子家的绫罗佩饰,换上了一身男子常穿的月华春景长袍,束起头发戴上了青玉冠,又将天生的细眉染的粗旷了些。
对着铜镜一照,当看到镜子中的人变得陌生,才满意的弯了弯唇。
“小,小姐,你这也太……”瑾心看着陡然变了一人的景清,白皙秀气,剑眉星目,气质如兰,这也太太俊了吧?!
小姐要真是个男子,她都想嫁给小姐了。
景清斜看了眼也换成男装小厮的瑾心,提醒着:“你该叫我什么?”
瑾心立刻意会过来,笑嘻嘻说着:“哎呀,我家的俊少爷,马车已经准备好了,咱是不是该出发了?”
马车一路驶往了京都最南处的苍凉山脚下。
行了一个多时辰,终于便到了。
瑾心刚想扶景清下马车,却见景清推辞了她的搀扶,自己跳下了马车。
景清望着这周围虽然看起来荒凉,实则打理的井井有条,周围还种了不少时令蔬果,园里头更种着不少奇珍异草。
她刚准备走过去敲门,却见一个不修边幅的老头已经走了出来,打量了下她,“这位小哥,你找谁啊?”
但下一刻,这老头傻眼了。
因为景清一掀衣摆,跪了下来!
“小……少爷!”
见她这样,连瑾心都给吓着了,差点又喊错。
“嘚嘚嘚,我、我说你这年纪轻轻的小哥,看着长得眉清目秀的,你这怎么见人就跪啊?”
这不修边幅的老头似乎被吓着了,往后退了一步,指着景清就训道,“男儿膝下有黄金,你还不快起来!”
景清跪的很坚决,两手扶地,郑重其事的行了一记跪拜礼。
“甄老,学生景清,特来拜师!”
被她这指名道姓的一喊,甄老那花白的胡须一颤,指着她又问着,“你你你,你怎么知道我的?老子在这儿藏了这么多年,从无人知晓!”
景清依旧叩头不起,“请甄老收我为徒,若成了师傅的徒儿,徒儿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这些日子,她想了很多。
她自身太弱,根本无力自保,这次幸亏是墨长霆来的及时,让她免于遭灾祸。
但下次呢?
下次,她能否还这样幸运?
沈临之不过是个文弱书生,倘若她有些武功傍身,绝不会像此次这样只能任人宰割。
纵然她起步晚些,但聊胜于无,她不想再将自己的命运交到别人手里。
墨长霆纵然会护她,但总归不是长久之计,靠人不如靠己。
“你小子,威胁我是吧?”甄老眯眼瞧着这跪地不起的景清,摸了摸下巴,似在揣测她的身份。
“徒儿不敢,徒儿只是想要拜您为师,学个一技之长傍身,免得拖累家人朋友,还望甄老成全!”景清头也不抬的说着。
既然要拜,自然就要拜最好的。
甄老乃隐世的绝世之人,不仅武功天下无双,精通医毒双数,还痴迷观星测相。当初就是因为其才学天下难得,被皇家以及各国各道争相抢占,最后才避世以求安稳!
至于,景清是怎么知道的他的,还的多亏上一辈子,沈临之总是让她斡旋于各官夫人之中,一次很偶然的宴会,她听人提起过。
那时甄老已被皇家中人发现,并争向聘请,但他皆不为所动。
除了听过他有个关门弟子外,好像再无收过其他人。
此时。
甄老正摸着长长花白的胡须,绕着圈圈打量她,倏然踢了踢她的小腿,“看你这身子骨柔弱的跟个娘们似得,刀不能拎,剑不能提的,能学点啥?”
他一脸嫌弃的说着,不知那里顺来个树枝,敲了敲景清的后脑勺,“抬起头来我看看!”
景清缓缓抬起了头,有些心虚的看向了他。
“嘚嘚嘚,你,你你一个小娘们,学什么功夫?赶紧回家相夫教子去吧!”
第一眼没细看,这再一看,分明就是一个女人面相,这不是笑话吗?
甄老立刻摆摆手,示意她赶紧走!
景清知道瞒不住,若瞒得住他便不是甄老了,突然冷笑了声说着,“来之前,我一直以为甄老心胸豁达,眼界不凡。却没想到,甄老也不过俗人一个。”
“既然如此,那这师父,我不拜也罢!”
说罢,景清站起了身,看了眼瑾心,“我们走吧。”
她这刚走没几步,甄老一个翻身到了她面前,皱着张老脸问她:“你个女娃,话里什么意思?我甄星山一辈子不求名利,不求富贵,怎么反倒落俗了?”
景清扬起头,淡淡一笑,铿然回之。
“甄老是不贪名利,不图富贵。但这世俗之人皆男尊女卑,认为女子无才便是德。甄老刚才的话,难道不是这意思吗?”
甄老一时掩嘴,‘唉’了声,又说着,“你这个女娃娃,我不是那个意思!只是你这女儿身就好比我养那玉兰花,娇贵的很,老头子不敢练啊!”
见他稍有松口,景清无所谓的眨眼轻笑说着:“甄老多虑了,我想跟甄老学本事,不求那些绝世武功,只求能自保就行了。而且,我既然敢来,就不怕吃苦。”
甄老摸了摸胡须,想了几想,才点了点头,“你能这么大老远的找过来,足见你是有这个决心的。那,老头子就授你一些自保的本事。”
景清一听,还不等谢师,听他又说着。
“不过呢,老头子也是有条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