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干什么?”
墨弈绝看向她,又看了看丢尽火堆里的烤鱼,冷声问着。
景清拍了拍身上的灰,站了起身,做了个揖,这些时日经常穿男装,礼仪也学了不少,“哦,殿下赎罪,我以为殿下已经不需要这烤鱼了,毕竟这皇宫里多的是山珍海味。”
正在这时。
这甄老头貌似才想起她,专门用来联系的哨子声吹响了。
景清忙将鱼篓背了起来,对墨弈绝告了辞,不等他太子殿下的再发话,急急忙忙的离开了。
地上跪着的太监,惯会见风使舵,见这小子居然不等殿下发话就走,立刻挥手示意护卫去拿人。
却还没动手,被墨弈绝一个眼神给吓退了,望着景清离开的背影,他咬了口手里还剩的半条烤鱼。
这人不会功夫,不然刚才也不会放心让他帮忙包扎。
既然没有什么威胁,杀了不如留着。
……
待回去后。
甄老头看着竹篓里才将将手掌长的两条小鱼儿,胡子都快吹上天了,“你耽误了这么半天,就抓了两条鱼娃娃?”
“你说你……”
甄老头一抬头,却看到景清垂着脑袋红着眼,顿时不敢再责骂了,凑近问着:“怎么了乖徒儿,怎么哭了,谁欺负你了?”
景清把刚才发生的事添油加醋的说了一遍,不过并未说出墨弈绝的身份。
甄老头一听,立刻急了,在屋子里转了好几圈,气不打一出来,“岂有此理,岂有此理,我甄星山的徒儿,既然被人这么欺负!”
“不行不行,这要传出去,我的颜面何在?”
“丫头啊,这样,从今天开始师父传你一套绝学,你只要好好练习,他日问鼎天下都指日可待!”
景清见他这么说了,非但没有止住眼泪,反倒哭的更凶了,挽着甄老的胳膊哭的是落花带春雨。
最后,老头子被她哭的心软的一塌糊涂,不但答应教她一套绝学,又送她两瓶绝世救命丹药,外加一件金蚕护心衣。
景清这才算刹住了两行泪水。
这次虽有惊无险,却‘满载而归’的回了景府。
后脚,甄老院前来了两匹马。
甄老头刚想着自己刚才是不是太心软了,这金蚕护衣他好像承诺过,要留给大徒弟他媳妇儿当聘礼,都被这丫头给哭乱了脑袋。
“甄老?”
听到门口有人呼唤,甄老头这才回神看向了院子外头,当看到那马上下来的人时,立马站了起来,“我说你小子,还知道来看看我这老头子啊?”
说话间,甄老头手已经握成爪势,地上的几片落叶在他手里旋转,霎时,树叶如飞镖般冲着那来人射了过去!
来人不急不缓的淡淡一笑,身形飞快闪过,不过眨眼的功夫,射出去的树叶被他一片不落的夹在了指缝中,反手又朝甄老头挥了过去。
“你个欺师灭祖的玩意儿,师父也敢打!”
甄老头一声骂,飞速一闪身,树叶射到身后的土墙上。
“来而不往非礼也,这还是师父教导有方啊。”
这来人不是旁人,正是墨长霆,甄老头正是他的授业恩师。
墨长霆挥了挥手,示意卫岚把东西拿了进来。
卫岚手里搬着个竹筐,框里装了满满一筐鱼,放到了院子里,“甄老,这是世子特地给您打捞上来的最新鲜的鱼,个个又肥又大,保证您喜欢!”
甄老头略低头瞄了那筐子鱼,又看了眼正在院子里赏花的墨长霆,“算你小子还有良心,知道老头子我好这口。不过呢,老头子最近喜欢吃现成儿的,这鱼还得自己杀自己烧,麻烦麻烦!”
早来回儿就让那景丫头带回去了,直接烧好了给他带过来多美?
墨长霆看了看这修剪的井井有条的院子,又看了看阳台上晒好的小鱼干,打趣儿的看向了他,“师父最近看起来过的不错。难不成是师娘回来了,还是,有新的师娘了?”
虽然师父以前也会收拾,却不会这么仔细。
“呸呸呸,人家小姑娘年纪轻轻的,当我孙女都够了,你快把你这张嘴闭上吧!”
甄老头气的吹了吹胡子,这才正儿八经看向了他,“你怎么突然来找我了,你都学成出山,还回来干嘛?”
这小子,无事不登三宝殿吧?
“师父说哪儿的话,徒儿近期一直待在京城,理应该来看看师父的。”墨长霆说着一掀衣袍,随意的找了椅子坐了下来,敲了敲桌子,“师父不请我喝杯茶吗?”
甄老头气的胡子都歪了,却还朝着炉子旁走去,“我说你这小祖宗,打小压榨的我还不够?还让我给你倒茶……”
墨长霆才不过五六岁的时候,甄老头就收他为徒了,那么点一个小娃子,纵然他这当师父的也不忍心事事差遣一个小娃子去做。
结果,没少被这小子得便宜。
“你这小子,有心事儿吧?”甄老头拎着茶壶走了过来,看了眼他,摇了摇头说着,“你呀,打小有事儿就爱往肚子里藏。师父跟你说多少遍,男子汉大丈夫,有麻烦就去解决,有事儿就去干,哪有那么多可琢磨的?”
墨长霆端过茶杯轻轻晃了晃,狭长的眼尾轻垂,“师父说的有理。可,若这件事是颠覆朝纲,君臣倒逆,师父觉得也应该义无反顾的去做么?”
甄老头手里刚满上的茶杯,蓦然抖了抖,看了看周围,压低的声音中带着几分惊喜,“你想通了?”
此时,卫岚已经跃到了最高的树杈上,时刻关注着周围的动静儿。
“呵呵,我说你小子,早该想明白了!与其时时如履薄冰,担惊受怕,不如大刀阔斧的干他一场。大男儿就当有鸿鹄之志,岂能一辈子屈居人下,甘当燕雀?”
甄老头轻拍了拍桌子说着,当了他这么多年师父,又岂会不知他和肃亲王的处境?
若是当今圣上一走,这把悬着的铡刀,迟早一日会落到功高盖主的肃亲王府身上,他身为肃亲王嫡子,自是首当其冲被问罪。
自古以来,成王败寇,尤其是这骨肉亲情凉薄的帝王家。
“小子,若是有用得着师父的时候,尽管说。师父这一生无牵无挂的,就你这半个儿子,如果能在死之前,看到你前途似锦,也算瞑目了!”
甄老头说着抚了扶胡须,呃,对了,现在还多了半个女儿。
“有师父这一句话,徒儿就知足了。来,我敬师父一杯。”墨长霆薄唇轻轻一勾,端起茶杯和他碰了下,先一饮而尽了。
甄老头楞了下,拍了下脑门,嘚嘚嘚,又招了这小子的道!
这下好了,这以后岂不是有事儿他都要听这小子使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