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人静时,楚悦独自走在漆黑的路上,冷风拂面,从外到里都凉飕飕的。
包括怀中的骨灰坛子,也是冰凉的。
在跟父亲摊牌前就有预料会闹僵关系,但没想到会闹这么僵。现在她被赶了出来,也不知道今晚要住哪……正冥想着突听一声“吱”响从远处传来,然后“砰”!
楚悦眯了眯眼,那好像是汽车轮胎与地面摩擦的声音,不由加快了步伐。迎面一辆卡车疾速而来,她连忙闪身到路边躲让,刚好一个水塘就在身边,飞溅而起的泥水扑了她满身,等她反应过来那辆卡车已经开远了。
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什么倒霉事都让她给遇上了。
走着走着她停下了,前方那个巨大的黑影是……汽车?只迟疑了下就疾步跑了过去,到近处发现果真是辆车子,而且还颠倒翻转过来了,脑中闪过疾驰而走的卡车,所以刚才听见的那动静是发生车祸?
隐约听到有喘气声从车里传出来,楚悦把骨灰盒放在了路边,然后走过去见驾驶位上有个满头是血的人,看削短的头发应该是男的。她想也没想就去拉车门,但那车门似乎被卡死了怎么都拉不动,左右看了看,拿起旁边被撞下来的汽车零件朝玻璃窗砸。
一连砸了好几下终于砸开了,楚悦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把车里的男人给拖了出来,小心地探了下鼻息,没了?不是,刚还听见他在哼气来着,不会被她这一拖反而死了吧。
突的手腕一疼,楚悦瞪眼:“你装死?”
“是你撞了我的车?”低沉的质问从他嘴里溢出。
“不是我!”楚悦吃了一惊,“我是路过的。”
男人不知道是没力气还是不屑地轻哼:“路过还会来救我吗?”
楚悦气恼起来:“你这人怎么这样?我好心救了你非但不感恩,还想讹上我了是不?你放手!”
她刚要起身,那人突的一个翻身扑上来扼住她的脖子,血污的脸近在咫尺,凌厉的目光就像要将她灼穿似的。
“你休想逃!”男人从齿缝中迸出语声。
楚悦只觉脖颈上桎梏越来越紧,呼吸也越来越困难,手在地上胡乱摸到了什么,本能地朝身上的人砸去。
“咚”的一声闷响,身上的男人瘫软了下来。
楚悦费力将人翻过去大口呼吸了几下,才从地上坐起,恨恨地瞪着身前的人。
真是不知好歹,她好心救了他,却还赖她撞的他车。
她拿什么撞?两只脚吗?
愤愤不平地从地上爬起身,走了两步又回头看了眼一动不动的男人,轻叹了口气,伸手摸兜想打120,但摸了空,这才想起自己被撵出家门时手机都没来得及带。无奈走回去摸他的衣袋,找到手机后发现要指纹解锁,就拿了他的手指按着解开了才打电话。
“喂?120吗?云春路这边出了车祸,有个人受伤了。”
打完电话刚要把手机塞回去,突然手顿住,这手机壳……
脸色骤变,目光急转看向那张满脸是血的脸,下一秒用衣袖使劲擦血迹,只擦了几下就看清了那张脸的轮廓。脸上血色瞬间全无,真的是他!
脑中闪过那晚的场景……
那天晚上她如往常一般去夜校训练,刚到门口就觉头晕目眩倒了地,朦胧中只觉有人在拖动自己,后来就没了意识。等醒来时是在一张床上,旁边躺了个男人,就是眼前这人。
浑身的酸痛与光裸的身子,顿时明白发生了什么,她翻找手机想要报警,但只找到了他的,正是这个背面印着白鹰的手机壳。
还没来得及打开屏幕就突然有电话进来,一看上面的称呼是“张局”,她立即就把手机给丢了。
记得有次父亲带她出席商会,就给她介绍过一位“张局”。
她不知道是不是同一个人,可是却不敢再报警了,只能落荒而逃。
本以为这件事就此落了地,只要她不说就没人知道,可是一个月后她的例假没有来……
如今再见这张脸,楚悦又是愤恨又是无措,今天她会被赶出家门全拜眼前之人所赐。
抬脚朝他肚子一踹,听得他一声痛苦的呻吟,心中顿感快意。
刚要再抬脚踹他,救护车的鸣笛声从远处传来,心中一凛,当机立断起身。
走了一步想到什么,回身弯腰去摸他衣兜,刚才找手机时就有摸到皮夹。翻了翻,将里头的现金全部拿了,看见皮夹里还有一支笔,心中一动。抽出一张百元大钞,直接在上面写了两字:混蛋!然后往他衬衣里头一塞。
余下的钱塞进了自己兜里,转身抱起路边的骨灰坛子边走边想:今晚上住处是有着落了。